落款是扬灵。燕名扬父亲姓燕,母亲姓扬。因此他的名字,并非寄托着普天下大多父母共同而不切实际的期望,愿孩子出类拔萃、名扬四海;而是姓燕,名扬。燕名扬第一次知道这个说法时,是在七岁。当时扬灵说,怀孕的时候起过两个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燕名扬;如果是女孩,就叫扬燕燕。燕名扬十七岁的时候,母亲说,希望二胎是个女儿。因为她懒得再想个别的名字,已经决定就叫扬燕燕。“燕总,您的母校那边,”二号问,“去吗?”“不去。”燕名扬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递给二号,“把这收起来。”车继续往出城的方向走,没一会儿路过了琦市一中。这是个省内强校,算上前身,也有百年历史了。此时正值中午放学,大太阳下门口人头攒动,车辆寸步难行。校门前的墙上挂着历届优秀校友的照片和光荣榜,其中也有燕名扬。只是他的那块牌子,比其他的要光鲜一些,像是刚做没多久。燕名扬面无表情地看了几秒,忽然拉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他穿过人潮汹涌的马路,径直朝门口走去。“把那块牌子撤了。”燕名扬敲了敲传达室的门,指着自己那块牌子道。“什么?”保安莫名其妙,“你什么人啊。”“我就是本人,”燕名扬微抬了下下巴,“我要求把我那块牌子撤了。”教导主任正站在校门口,留意着中午放学的情况。他见传达室有异样,便走了过来,“怎么了。”燕名扬回过头,发现是个认识的人。他在校期间,这人就已经是教导主任了。“你是”教导主任顶着一头染黑的白发,戴着老花镜,他眯了眯眼,“燕名扬?”“嗯。”面对老师,燕名扬并无几分来自学生的尊敬。他指了指自己那块牌子,“我希望学校,把关于我的宣传都撤掉。”保安只以为燕名扬是谦虚,忙道,“您可是琦市一中的骄傲,常常在大会上被提起的!”“每年文理分科,文科组长都要说一遍。当年有个叫燕名扬的,理科比文科更好,却还是选了文科。”“您,”四周来来往往的学生颇多,不时有人朝这里看来,似乎已经有人认出了燕名扬,在兴奋地窃窃私语,不敢上前。“我当时想学法律。”燕名扬看了保安大叔一眼,随后又看向教导主任。教导主任面色复杂,欲言又止。燕名扬竖起一指点了点那块牌子,眼神冷峻,一字一句道,“我要求它被撤掉,这是我的权利。”燕名扬没有对此给出任何解释。从琦市回上海的路上,他的面色一直很沉,话比平时更少。“跟三号说一声,”燕名扬看了眼表,“待会儿来我家汇报工作。”“好的。”二号边说,边留意着燕名扬的神情。琦市离上海不算太远,燕名扬到家时天还没完全黑。金三号已经等在门口。他远远看见车,便迎了几步,“燕总。”燕名扬从车上下来,嗯了一声就往屋里走。燕名扬腿长,走起路来比别人快,金三号只能加紧步伐跟上。这次燕名扬外出的时间不算长,待解决的事项并不算多。只是金三号的能力显著有限,尤其是较之二号而言。燕名扬有些烦躁,语气也不太耐烦。公司事务汇报完毕后,燕名扬浑身的气压低得已经能结出冰来。“还有别的事吗。”他靠在书房的转椅上,揉了揉眉心。“还有”金三号斟酌片刻,“沈醉老师的事。”燕名扬抬起头,眼神有些紧,“沈醉怎么了?不是交代过你吗。”“没怎么。”金三号慌忙道,“沈醉老师一次也没找过我。”“但是,”“说。”燕名扬觉得,自己可能要考虑换一个三号秘书了。“《失温》的选角泄露之后,网上对沈醉老师的争议很大。”金三号紧张,语速也快了起来,“再加上之前的一些黑料,所以”“黑料?”燕名扬不太明白。“对,”金三号隐隐觉得自己又捅了个篓子,额角冒起了汗,不敢直说,“就是,就是,沈醉老师人缘比较好,经常跟朋友一起”“吃饭。”“”金三号向燕名扬展示了近期有关沈醉的舆论风向和数据,“一般这种情况,是需要公关的。”“可是目前还没见到动作。”“他们没联系我,我也不好直接动手,免得出什么岔子。”燕名扬皱了下眉,忽然想起,似乎好久都没听到沈醉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