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听着,开始还有些替孟颖惋惜,觉得到底是一个孩子,不过想到之前听女儿提起的一些事,这个孟颖以前有钱,会联合一些女同学在厕所欺负别的女同学,这孩子好像早就长歪了,也就不再去想了。这几天沈烈忙着找合作服装商,已经谈了好几家,都不是特别满意,这个时候那位瑞士的纺织设备生产商代表封先生恰好认识一位做服装生产的法国朋友,说是可以帮着引荐。沈烈谢过人家后,就和那位法国服装商通了越洋电话,考虑到对方说法语,沈烈专门找了一位法语翻译。谁知道对方英语也很流畅,于是没用翻译,直接用英语沟通,沟通过程中彼此都很欣赏对方,也对彼此的项目很感兴趣,这么一来,这位法国服装生产商便想过来中国和沈烈进一步细谈。而那位瑞士的封先生,也恰好想回国一趟,便也打算一起回来中国,回来陵城看看如今陵城的发展。冬麦之前偶尔试探过,又让沈烈特意打听了,知道了对方的一些信息,其实心里多少感觉,这可能真就是了。这天,沈杼想吃火锅,外面天不是太冷,干脆就在天台凉棚下吃火锅,一家子吃得尽兴,吃的时候,冬麦开了红酒,这红酒还是之前一位法国服装商送的,苏彦均也喝了半杯。吃完后,保姆收拾了,苏彦均回去自己房间,冬麦跟过去,说想和苏彦均谈谈。苏彦均听了:“冬麦,你是有什么事吗?”冬麦:“妈,有一个问题,你不提,我也一直没问。”苏彦均睫毛轻轻抖了下,望向自己女儿:“你是不是想问你爸爸的事。”冬麦点头:“是的,妈,你知道的,沈烈这次在瑞士认识的那位封先生,他就是我们中国人,还曾经来过陵城。”苏彦均默了好一会,终于道:“沈烈和他合影了是不是?”冬麦:“嗯,我洗了照片。”说着,冬麦把之前洗的照片递给了苏彦均。照片上是一个清隽的男子,瘦高文雅,五十岁出头,望着镜头的时候含着淡淡的笑。苏彦均接过来照片,怔怔地看着,半响,突然一个叹息。冬麦看着母亲眸中闪过的哀伤,心里明白,这果然就是了,照片上那个儒雅的中年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了。苏彦均放下照片,轻叹了口气:“你父亲从小长在首都,那个时候我经常在寒暑假去伯父家,和他们家是邻居,一来二去就熟了,我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到了十岁我回来陵城,也经常通信,我们是笔友,互相鼓励学习进步。”冬麦隐约知道一些,但是从来没听母亲提过,如今听着,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和母亲竟然是很早就认识了。她一直以为是下乡时候认识的。苏彦均继续道:“我下乡那时候,乡下条件比较艰苦,当时给他写信说了这事,他竟然二话不说,写了请愿书,也要下乡,而且是指定要过来陵城,他要来陪我。”“我心里自然感动,那个时候也就十八岁,年轻,不懂事,我们谈了对象,之后就偷尝了禁果,有了你。”回忆着过去,苏彦均的神情有些恍惚了,她望着窗外花园里的灯火,黑眸氤氲,仿佛透过那灯,看到了遥远的岁月。“有了你以后,他和我说了一些规划,说等年龄到了马上就结婚,说一起回去首都,还说他家里想让他申请公费留学,他的舅父就是首都一个学校的副校长,比较了解情况,知道怎么申请公费留学。”提起这个,苏彦均苦笑一声:“当时你才出生没多久,他去首都了,商量这件事去了,可是,他没回来,再也没有回来啊!他就这么消失了,不负责任地离开了,远渡重洋,听说是去了英国。”冬麦没想到故事竟然是这样,她望着母亲眼底的哀伤,提醒到:“妈妈,你从那之后就没见过他,会不会里面有什么误会?听你这意思,他是很好的人,既然很好,怎么会不说一声就这么离开?”苏彦均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当时虽然伤心绝望,但我心里也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再见见他,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分手,好歹也给个理由。只是当时,我被你外公叫到城里参加培训,之后你就被换了,我以为你去世了,当时我太难过太伤心了,对于他,也死心了。”于当时的苏彦均来说,无论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她都不在乎了,女儿没了,她是一个罪人,她不想见到封越涵,两个人之间,不是他对不起自己,就是自己对不起他。是以从此后,再不想联系。反倒是七十年代的时候,封越涵曾经给她写过一封信,说了自己的情况,在瑞士,工作了,又问候她,她只淡淡地回了八个字:“各自安好,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