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母女带着行囊,坐上了去往东城的马车。
马车上,竟还坐着钱夫人。
钱夫人先是感谢了莫母一番,后又同她讲了些高门大户的忌讳,嘱咐莫母千万瞒下自己验尸的本事。
看着依偎在莫母身旁的莫婤,又提醒她别让女儿走这条路,在大户人家寻个如意郎君嫁了,觅个好前程。
莫母走南闯北这些年,自是知钱夫人的好意,连连道谢之余,也是暗下决心。
见母亲心中有了成算,莫婤大感不妙。本想再大些,在古代大展拳脚,给隋朝稳婆届来点现代助产的震撼。
现今看来是无望了。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淡淡霞光,两辆马车穿过高大的坊门,使入东城平康坊。
沿街而行,商铺林立,不时有茶肆酒楼映入眼帘,幌子随风轻轻摆动。
看着马车外的繁华,正规划着日后要买下哪处宅院,哪几间商铺,最好还能开家接生馆的莫婤,被莫母一把拽回身旁。
马车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到了高府。
钱夫人让人通报后,没等多久就鱼贯而出许多丫鬟下人。
领头的婆子穿着最为讲究,约莫是管事级别的,钱夫人同她见礼后,便辞别了。
这婆子领着莫氏母女穿过角门,往内院走去。
冬日里的高府院子景色依旧迷人,走在一条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两侧古树苍劲,一股舒朗大气的底蕴扑面而来。
一路上,婆子先是介绍了自己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赵大家的,又同莫母讲了些夫人现今的情况。
高夫人这是头胎,刚刚足月,算着这两日便该生了,产房布置在偏房。
听罢莫母又细细问了些,如高夫人之前是否有过小产,胎位正不正,产房如何布置的,药材是否准备。
赵妈妈见她这般周全稳当,一时也放心许多。
穿过几道门,绕过一处院落时,莫婤瞧见左侧院门上挂着红布,猜想应是“挑红”。
古代婴儿降生后,大户人家会在院门上挂红布,挂左代表生男,挂右代表生女,以此告喜,唤作“挑红”③。
“府中不久前也有喜事?”
莫母眼厉,自也是看见了,低声问向赵大家的。
赵大家的不甚在意地回道:
“前日这院中姨娘难产,夫人心慈将自个备好的稳婆都给了出去,谁知那些个稳婆不经事,后来都被姨娘打发了,这才找了您来帮忙。”
说罢还拍了拍莫母的手,以示重托。
莫母不再多言,跟着赵妈妈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终是进了夫人院。
还来不及细细打量,便听着偏房一阵痛呼声,还混杂着丫鬟婆子的惊叫。
莫母一把抓过愣着不知所措的赵大家,让其带路,匆匆跟着进了偏房。
此间偏房作为夫人待产室,内有红幔庆运,壁上画吉祥联络。
抬眸望去,一少妇打扮的女子坐于精致床榻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嘴中痛呼着如杜鹃啼血,裙摆下还不断有水涌出。
身边围了好些婆子丫鬟,或擦汗,或捶腿,一些喊着“夫人放松”,一些叫着换热水。
最荒谬的是一旁站着的几位妇人,看打扮应也是高府请来帮忙接生的稳婆。
一个准备烧香,一个开始跳大神。
还有一个也不管痛得快晕厥的高夫人,指挥着其他小丫鬟将屋子里的盒子妆匣都打开,说这样能生顺畅些。
莫母看着这一幕幕,头愈发疼了。
她冲上去薅开挡事的丫鬟婆子,一摸高夫人的裙摆。
全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