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旁的人脚步却逐渐慢下来,他低着头掐掉楼万霄的电话,问道:“怎么突然停下了,踩水坑了?”
问完他却没听见陈方旬的回答,齐元霜抬眼看向陈方旬,却在那张脸上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冷峻神色。
他的面容紧绷,眉宇间是清晰的阴沉,视线落在不远处。
云层深处传来闷雷,雷声沉重带着暗色的天往下压。
齐元霜顺着陈方旬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率先进入视野内的是一柄黑色的伞。
黑色的伞面缓缓上移,露出伞下持伞的人。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狐狸眼含笑看向陈方旬。
远处街边,一辆黑色库里南缓缓停下,在雷声中降下了车窗。
沈敬玄打着伞,在闷雷滚落之前,温和开口:“方旬,好久不见。”
黑色库里南内,司机看向车内镜,低声问道:“谢总,要去接沈总吗?”
谢逐青沉默地看向车窗外那三人,握紧了手机,良久后,他才对司机道:“不必。”
潮热的雨水混合雷声穿透厚重的云层,陈方旬望着沈敬玄仍旧苍白的脸色,于默然中开口:“沈总。”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张脸了,甚至连生活里都很难听见沈敬玄的名字。
上一次在谢逐青办公室内听见沈敬玄乘坐飞机失事时,他以为自己不再会有与沈敬玄再次相见的场景。
却没想到他们会在三年后的今日,“已故”的沈敬玄在一个他本不应该出现的地点,突兀会面。
而沈敬玄更不应该用这种熟稔的语气和他打招呼。
“戴的还是我送你的那只朗格吗?”沈敬玄平和的视线落在陈方旬左腕上,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穿过雨幕,落在那柄伞下两人的耳中。
他的眼里带了怀念,仿佛陈方旬还是那个二十出头,初入职场的愣头青。
齐元霜抓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他看向陈方旬手上那只腕表,就在前一天晚上,他还拿在手里过。
陈方旬冷峻的神色因这句话忽然放松冷静,他看着沈敬玄,平静道:“没想到会在这与沈总见面。”
他随意放下手,表盘上分针跨过月相盘,直指黄昏时刻。
陈方旬挂上惯常用的温和面孔:“沈总身体还好吗?”
沈敬玄看清他的腕表时,视线有一瞬停滞,很快便收敛情绪。他并非要得到答案,或者说这种时候什么答案都不重要。他点了点头:“总归是幸运,还能保全一条命回来。”
陈方旬垂眸看他,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扫过那张面孔。沈敬玄三年前是为了身体休养才出国,回国后又遇飞机失事,即便看着身姿挺拔,他还是能从那张苍白的脸上看出病气,眼底卷着浓郁化不开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