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才靠近书,突然一阵风吹过,书页被吹起,停在了其中一页。
她捡起那本书,瞥见书页上画着一株九朵的凌霄花。
凌霄花一开便是一大片,可这画上却只有零星几朵点缀在上面。
“噔噔——”
转角处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孔苕荣忙将手里的书合上,快速瞟了一眼书名,便放回了原位。
“孔施主怎么会在这里?”知藏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些无形的肃穆。
“我来此寻找一个答案。”孔苕荣自知失礼,没有向知藏隐瞒意图。
“施主可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孔苕荣摇摇头,“也许是缘分未到吧。”
她向知藏告辞,临走时瞥了一眼窗外。楼下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院墙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凌霄花的痕迹,就连萦绕在鼻尖的花香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出了藏经阁,善真和桃果在拐角的地方等她。
孔苕荣快步向善真走去,“万安寺里什么时候种了凌霄花?”
“凌霄花,你说的是藏经阁西面院墙下种的凌霄花吗?”善真似是知情。
“约莫是三百年前,在此小住的施主种下的。只是在那位施主离开后不久,它便枯死了。但它根枯而不倒,便一直这么保存下来了。”
“哦,原来是那棵枯木。”经过善真的提醒,孔苕荣倒是对它有了一点印象,小时候她还在那棵树下打过盹。
“荣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孔苕荣按按善真的小光头,“没事,我先走了,下次来给你带最新的话本。”
孔苕荣带着桃果去了孔母诵经的静室,她特地绕路从藏经阁西面离开,果然那里的院墙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棵百年不倒的枯木。
穿过幽静的小径,有一棵参天大树,树旁便是静室了。
屋内,孔母心神专注地诵经,孔苕荣轻声坐在旁边的蒲团上,闭上眼睛,静气凝神。
心静下来以后时间便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就到了未时。
孔母身边的花嬷嬷靠近孔苕荣,附耳低言:“小姐,未时到了,你该回府了。”
孔苕荣睁开眼睛,孔母还在诵经,她整理好裙摆向花嬷嬷告辞,便带着桃果离开了。
下山时,孔苕荣回头看了一眼万安寺,每年到她的生辰,娘亲便会在此斋戒七日,纵使她重活一世仍是心存疑虑,娘亲真的只是在为她祈福吗?
“小姐?”桃果见孔苕荣愣在原地,出声唤她。
“没事,我们回去吧。”
两人坐上孔家等候在此的马车,离开万安寺。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便回到了相府,孔苕荣撑着桃果的手下马车,门上看见她便上前,告诉她裴空青在华怡院的竹亭等她。
孔苕荣一进院子,便看见了站在竹亭的裴空青,和他的侍卫林蒙。
她一步一步走近竹亭,脑海中,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合。
他穿着初见时的空青色衣袍,头上戴着她送的同色系束发带,剑眉下一双狭长的凤眼,冷静得仿佛能看穿世界,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令她一步一步陷入了深渊。
裴空青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檀木匣子,长身鹤立于亭中,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位手拿圣贤书的文人雅客,哪里想得到他竟是提刀纵马的少年都尉。
若是曾经天真的孔苕荣,她定是喜笑颜开地跑向眼前的少年,收下礼物,羞涩地拉着桃果跑掉。
可是现在的她,听过细语呢喃,见过红烛帐暖,也遭受过千夫所指,血染三尺。
眼前这个想要娶她的男人,他送给她的不是礼物,而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