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不得多见,赤月更不得多见,而月蚀逢赤月,又逢望月硕大如轮,更是一纪才得一见。朔月圣地之门每隔十二年重见天日一次,正是在这赤月蚀之夜!”
阿英了然,怪不得当日杜衡与她定下六月十五之约,盖因如此而已。
众人翘首以待,不多时,只听上官尧喊了一声:
“来了!”
但见半空中那轮硕大无比的月盘有一边缺蚀了一线,初亏始。渐渐地,缺蚀愈发扩大,而缺蚀之处,却非黑灰,乃是暗褐发红。随时间推移,暗红将月白逐步吞噬,约莫一刻钟后,月盘全然缺蚀,再无月辉光华。天地无光,日月失色,夜幕之上,只余一轮古铜泛旧的空洞,如干涸的血迹,阴森诡异至极。
这便是十二年难得一见的赤月蚀!
唰-唰唰-
一片寂静之中,忽有轻微水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是温柔的波浪冲刷着岸边礁石。
“啊!你们快看那石雕!”
有人一声惊呼,众人顺势望去,只见那石刻的橐驼身下,竟凭空涌出了水,清水潺潺,源源不绝,向整个圆坪流淌开来。
韩阿丁望着眼前一切,不住喃喃自语:“传说朔月教众自西而来,茫茫黄沙之中,幸得白驼化身清泉,族人才得以存活,此乃神迹”
待流水溢满整个圆坪,没过众人脚面之时,不知触动了何处机扩,忽发出轰隆隆巨响,不远处山壁猝然生出裂痕,左右分开,烟尘迷离间,一道石门豁然洞开。
朔月教圣地重现天日!
阿英思索片刻,隐约明白了其中道理,那石驼之下,想必与山中暗泉相通。涛之起也,随月盛衰,适逢今夜赤月蚀,应是对暗泉流向有所影响,故而泉水上涌,自石雕而出。西北少雨,能落这般大雨之时自是少之又少,利用月相变幻,引泉水触动机扩,这一奇思妙想可谓巧夺天工!
烟尘平息之后,有二护卫闪身而入查探,确认内里无凶险后,众人依次进入石门。甫一进门,便见眼前矗立一七尺石碑,以三种文字刻着同一句话,汉文所言:
非我朔月教众不得擅入圣地,违者天诛地灭万劫不复。
另一种文字是形如蝌蚪的胡文,想必是朔月教本族文字。而第三种文字与汉文相似,偏旁部首依稀眼熟,可细看一下又全然不似,令人不解其意。
红叶默默走到石碑前,伸手抚触那行古怪文字,眉间神色似悲非悲,似喜非喜,似是要落下泪来。
玉央淡淡瞥了她一眼:
“走罢。”
红叶擦了擦眼角湿意,深吸一口气,抬腿迈步,走到一行人前方带路。
事已至此,阿英早看清楚,这红叶与玉央并非是什么私奔男女,红叶身负藏宝之图,玉央出人出力,二人为寻这宝藏通力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圣地开凿在山腹之中,初时只是巨石堆砌的廊道,九曲迂回,阴森幽闭,仗着干旱少雨,无甚滞腐之气。有红叶在前带路,众人手举火把行走其间,小心谨慎,倒也未遇机关暗箭,颇为顺利。
将行半个时辰有余,终至廊道尽头,是一山腹中空之处,前方行路被断崖相阻,断崖宽约数十丈,从脚下石台到对岸石台仅有一座窄桥相连,桥上相隔不远间立着三座尖顶石柱。
有护卫投石而下,久久未有回声,崖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上官尧与一名护卫率先踏上石桥,每走一步,都慎之又慎的探查,行了一刻钟后,终于走到对岸,然刚一迈步踏上石台,四面忽有无数把利刃飞来。躲无可躲,那护卫当场飞刀穿身而亡,上官尧幸之又幸落后一步,极速旋身后退,一口气提到了极致,踏过石桥返身逃回此岸,这才幸免于难。
上官尧身手不俗,连他也躲不开这飞刀机关,那在场恐怕没有几人能顺利通过石桥。
玉央望向红叶,红叶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我只知路线方位,不知如何破解机关。”
于是玉央又命两名精通机关之术的护卫前去重新查看。
此时那韩阿丁望着桥上石柱若有所思,问向上官尧:
“尧爷,方才你是否看清,那石柱上可有文字?”
上官尧回忆了一番,答道:“似是刻着与门口石碑上胡文相似的文字,谁知道那都是些什么鬼画符。”
杜衡见韩阿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不禁对他笑道:
“韩阿丁,公子自雇佣你之起,便知晓你父亲是当年朔月教中人了。公子赏罚分明,你若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子非但不会追究你隐瞒之罪,还会赏赐于你,可事到如今,你若再行遮掩,休怪我们尧爷手中长剑不留情!”
韩阿丁闻言抖了抖身子,扑通跪倒在地,央求道:“几位贵人明鉴,小人亡父确实曾是朔月教中人,可他在我幼时便病故了。过了这么多年,我只隐约记得他曾对我讲过一些教中神灵典故,好似是有一种刻满经文的石柱,名为‘魔鬼柱’,会建在通往教徒朝觐的路上,若要顺利同行,须向魔鬼柱投击石子。但至于是投击多少,如何投击,小人便全然不知了。”
经过韩阿丁提示,玉央的手下经过反覆试探,又有两名护卫为飞刀所伤之后,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凡过桥之人,须得以石子分别击打石柱七次,方可顺利通行。
于是众人遵循此法,依次通过了石桥,在此不做细表。
过了石桥,又进廊道,但这厢的廊道开始变得精致华丽了起来,四周石壁上雕刻着繁复瑰丽的纹饰,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可供搁置火把的底座。行了不远,便遇一间石室,石室不大,长宽约十尺,上方有圆形穹顶,室内空无一物,四面墙壁都有圆拱月门通向其他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