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失陪,留下的几个人无所事事,喝着新沏出来的茶,吃着小碟点心垫肚子,一边聊着之后的打算。吴邪目光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这地方,脚下是掺着金线的大红地毯,墙上挂着南北宋年间的樱桃山鸟、竹禽图,还有那画着两只滚在花间打闹嬉戏的狸奴的耄耋图。寻常人偏爱收藏山水风景画,追求高雅宁静,而蔺契格外不同,他独爱憨态可掬,娇憨可怜的动物,看上去天真无邪。这满屋子透着四个字,壕无人性。吴邪终于明白为什么蔺契能心安理得地当个他口中混吃等死的不孝子了。没一会儿功夫,蔺契走回来,按压眉心,看上去有些烦躁,但面对他们的时候还是极其耐心,声音清润好听。“各位,出了点事我得离开一会儿,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直接找院里的佣人。”听上去是短时间不会回来的样子,吴邪扭头询问,“要去哪?”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他,蔺契笑眯眯地开口,语气幽幽泛着寒意,“有个小朋友被‘借’走了,我得把他接回来。”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让人忍不住深想,解雨臣放下手机抬头看向他,“需要帮忙吗?”“瞎子我也可以帮忙,只要这个。”黑眼镜举手出声,他挫着手指尖,咧开嘴笑得热情。“不用,小问题。”蔺契拒绝帮助,示意几个人放松不用担心。他有时候的态度强硬到让人无法反抗,几人见状也就不再多掺和,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和秘密。离开之际,蔺契和众人告别,还颇为贴心地嘱咐佣人照顾好他们。胖子看着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饭菜,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端起碗就开始大干特干,嘴里塞着饭说话囫囵,“还得是咱契子啊,记得咱哥几个饿着肚子。”吴邪附和几句,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不停往嘴里刨饭,也不知道蔺契请的什么厨子,时常吃泡面,下地又啃压缩饼干的吴邪只觉得好吃到想把舌头都吞掉。远方天际夕阳西下,暮色沉沉,桌前围坐着六人,都是熟人,大家热热闹闹,难得没有思考,惬意安然。而蔺契独自坐车前往郊区,推开车门下车的一瞬间,寒风吹过令人瑟缩,也裹挟来了一股尘烟堆积的。在他面前,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废弃工厂,墙面褪去了昔日的色彩,裸露出一片斑驳的灰白色调,窗户上的玻璃破碎,内部被尘埃和污垢所掩盖。周围的环境也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与这座废弃的工厂相互映衬,更增添了几分落寞之感。蔺契光是闭着眼不用看都能猜到里面的景象。“先生。”手下人让开一条路。蔺契从后方走上来,目光冷得如同高山上经年不化的寒雪,凉凉嗖嗖地扫过废旧工厂里的人,最终落在蜷缩在废弃工厂角落里的瘦弱身影。这个人蜷在墙根,身上的衣服脏得可怜,金色的头发暗淡无光,刘海长过眉毛,挡住他的眼睛,看上去可怜孱弱。他径直走到这人面前,用脚抵住人的肩膀将他人翻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狼狈不堪的人。十七八岁的年纪,非常稚嫩,仿佛轻易就能折断的野草,在家里应该是被父母娇宠的年纪,但在蔺契手下,脆弱得像玻璃,轻轻一摔就碎。“安杰尔。”冷得令人生寒的嗓音像阵不知怜悯的风肆掠而过,地上的人眼睫颤动,睁开了眼。他长得很俊,皮肤冷白,眼睛是粽色的,面孔深邃优越,典型的欧亚混血儿,像他的名字一样,好看得像天使。零落成泥的天使。蔺契生不起同情心,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他一看少年就知道,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内心波澜不惊。是他让安杰尔来华国,因为他是极少数能够读取费洛蒙的人,自然知道安杰尔可能会遭遇什么,但他放任了。对,他知道自己身边有眼线,在他得到消息的同时,安杰尔的存在也会暴露,不过他还是视若无睹。因为汪家手中一定还有那种蛇的资源存在,他们需要能够读取费洛蒙的人来发现更多的线索,而蔺契也需要更多的蛇毒来找到更多答案。就这样,安杰尔,一个“幸运儿”诞生了。他兀自发笑,从怀里掏出手帕,慢悠悠蹲下去擦安杰尔口鼻中流出的血。安杰尔呼吸停滞,控制不住地往后躲,蔺契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他脸上笑容不变,轻扫一眼安杰尔,哂笑不已,漫不经心地把手帕折叠起来。安杰尔更加慌张,他畏惧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蔺契猛而倾身靠近,一把攥住安杰尔的脖颈将他硬生生拖到身前,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去看,“安杰尔,欺负你的人都死了。”漆黑幽深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惨死在血泊中的尸体,唇边泛着森冷的笑,他凑近安杰尔,语气轻松欢畅,“你看,他们都死了,高兴吗?”,!安杰尔瞳孔紧缩,浑身颤栗不止,整个人绷得跟弦一样紧,脖颈后处冰凉的温度就像蛇一般如骨附蛆,让他遍体生寒。他颤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头昏脑涨,大脑不断叫嚣着想要逃跑,但他的肢体被死死定在原地,无法行动。在德国的实验室里,他只是卡帕诺所有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体,直到三天前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被兰斯要走了,兰斯的大名他听过,一个精神岌岌可危的阴谋家,他是极度理智的清醒者,也是放任自我癫狂的疯子。安杰尔很聪明,他知道兰斯在用他当饵,但他拒绝不了,一个弱小到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人只能被动地被人随意驱使。蔺契欣赏够了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惨样,于是大发善心地放过了他。收回手用手帕擦拭指节,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擦过,笑得蛊惑,“安杰尔,我帮你报仇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安杰尔心脏在疯狂跳动,耳畔那蛊惑的话不断侵蚀他的大脑,他觉得自己要疯了。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人,再好看的皮囊也遮挡不了他那犹如妖魔的扭曲心理。安杰尔低下头,苍白的唇紧抿,挡住那双灵动深邃的眼,他不能让蔺契看出来自己的想法,被放弃的下场只有死。他要装傻,要让蔺契看到他的价值。安杰尔突然伸手用力拽住蔺契的裤脚,颤抖着唇开口,“我看到……看到整个队伍被换掉,他们都死了!有人把尸体破坏,全都砍成碎片,埋在了地下。”:()在盗笔世界戏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