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距离春节假期仅剩最后七个工作日。梁微宁首次以执行董事夫人的身份,陪同陈先生一起慰问中港一线基层员工。今年要走访的是,海运部。上午十点。商务车徐徐停靠港口宿舍楼下,相关业务负责人早已提前等候。透过玻璃窗定定瞧一阵。梁微宁收回视线,转向身侧男人,眼神询问:“不是说好行程保密?”“无妨。”陈先生唇角轻抬,慢条斯理放下文件,温声安抚夫人:“抽丝剥茧,往往更能探寻到事物本质。”她点头。“明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话落,听男人轻笑。以为他误解。再度转过头去,梁微宁认真解释:“有时候,所谓的‘道’并非代表正义,而‘魔’也不一定指的是邪恶势力。”“夫人有何想法。”陈先生问。思索几秒。梁微宁提议:“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我们走后门。”车厢陷入安静。前排徐特助不解间,自中央后视镜里,看清先生眼底划过纵容和赞许。男人薄唇微启:“好主意。”当日。结束慰问工作,正值午间。按照历年习惯,陈先生会留在港口食堂用餐。这次却例外。夫人心血来潮,指着食堂对面的海鲜大排档,征询各位意见,去体验一下如何?两名随行副总面面相觑。紧接着,将目光投向掌握话语权的陈先生。后者面色沉静牵起小姑娘的手,迈腿往大门走,留句:“私人时间不谈公事,各位自便。”自便是什么意思,大家心如明镜。先生对夫人的宠爱,从不遮掩。作为下属,最起码的眼力劲还是有的。于是,一众高管默契止步,纷纷寒暄着在食堂落座,气氛一片和谐。对面。铁皮搭建而成的棚底,烹饪油火与菜香弥漫。每到中午十二点半,此地座无虚席。照顾老板生意的,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来自港口货运工人。抵达之前,梁微宁早就做好功课。相比环境一尘不染的食堂,在这里,更能听到有趣的故事。两人今日出行,虽衣着简单,可气质仍旧显得格格不入。尤其陈先生。大概这辈子,是首次坐塑料凳,围着大圆桌跟十几号陌生人一起吃饭。但即便如此。观自家先生全程从容平稳,一边用粤语跟同桌工人交谈,一边拿过她面前的碗筷,用茶水悉数烫洗一遍,然后盛饭布菜,做完整套工序,陈太太在旁早已笑成一朵向日葵。陈敬渊看她一眼,“乐什么。”没。只是忍不住感慨。“陈先生,这世上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你。”不见得。陈敬渊尝一口免费茶水,语气低沉:“最大的难题并非工作,而是生活。”嗯?“比如,如何纠正我夫人梦里爱骂人的习惯。”“”返程路上,太平山打来电话。梁微宁接听,喊一声‘董事长’。里面默住。小姑娘礼貌笑道:“这个时间来电,应该是谈公事,所以刚才对您的称呼,没问题。”有理有据。陈嵩不打算跟她掰扯,直接进入主题。随谈话内容递进,梁微宁原本放松的身体逐渐坐直。几分钟后,通话结束。缓缓转过眸子,看向身侧人。陈先生正阖目养神,接收到女孩无声询问,喉结轻微滚动,“他给的东西,你若想要,便接着。”她想要么。梁微宁说:“董事长对我的信任,令我惶恐。”男人淡淡一笑。“别怕,凡事顺心而为,有我在。”-两日后,天朗气清。梁总监驱车上太平山,就港口基层之行,向董事长作当面汇报。原则上来讲,这本该是执行董事的期末作业。但自今年起,做题人却换成她。不懂父子俩在下什么棋。总之有种预感,恐怕再过半年,自己又得挪办公室。元叔笑容和煦地引她到书房。一路念叨:“新婚不久,要把蜜月计划提上日程,工作是忙不完的。”“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已经在安排。”“大约几月份?”“很快,就这个春节。”脚步一顿。元叔转过身,意味深长叮嘱句:“除夕夜可不能缺席。”暗指主宅家宴。小姑娘弯唇浅笑:“我左右不了陈先生的决定。”“别小看自己,你可以的。”嗯,她试试。踏进书房前,梁微宁再次笃定一个事实。在陈家,想要独善其身,难。她做不到既要又要。选择这条路,无回头余地,扎根中港,陪着陈先生一直走下去,将成为她毕生的事业。书房结束,已到午间。毫无疑问,梁微宁被留下吃饭。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用餐期间,陈太状似无意提起:“上次老大来太平山,我观他整整两小时,没抽过一支烟,现在是戒掉了?”确切而言,早在半年前,他就几乎不抽。半年照此推算,恰好是小两口订婚前后。作为过来人,陈太自然心领神会。用公筷替儿媳夹几道她:()京港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