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射在柏油路面上的淡金光束里,细雪纷飞。
贺桥注视着那抹静静沉落的黄昏,几秒钟后,恍然地低头看向手中泛着热意的纸袋。
他看见一片飘零的雪花沾染了边角,将牛皮纸洇出一滴更深的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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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桥随即转身,向左边那条路走去。
他穿过一间间沿街的热闹底商,高耸的雨棚挡住了雪,没有让盛满糖炒栗子的纸袋再被打湿。
那会让本来崭新的袋子变得不好看。
贺桥再一次回到家时,池雪焰已经结束了染发的善后工作,他洗掉了染发膏,也简单冲了澡,刚放下吹风机。
排队花了太多时间,按贺桥本来的计划,应该再早一点回来的。
他知道头发上色要等待多久,知道池雪焰洗澡要花多久,也知道对方经常犯懒。
如果贺桥在家,池雪焰会叫他来帮自己吹头发。
他们一起生活了两年,很熟悉彼此的生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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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雪焰与反对他所作所为的家人近乎决裂,贺桥则厌倦了在家表现出一切正常的样子。
所以他们一起住在这个看上去很温馨的老房子里。
浴室里仍有热气缭绕,被染发剂弄脏的衬衣随意地丢在地上。
池雪焰走出来的时候,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打湿了新换的干净衣服。
他自己吹头发总是很潦草,不如贺桥耐心。
但他已经独自完成了这件事,而贺桥没有立场去提出再帮他吹一次。
染发剂和沐浴露的混合气味,与一股温暖馥郁的食物香气陡然交织在一起。
贺桥将簇新饱满的纸袋放在餐桌上,主动道:“糖炒栗子。”
池雪焰倚在浴室门边看过来,目光里没有丝毫意外。
贺桥想,他果然猜到了自己临时出门是去做什么。
池雪焰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问道:“好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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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桥说着,打开了纸袋,拿了一颗栗子尝试。
结果外壳剥开后,栗子仁上沾满了粘得很紧的薄衣。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无声地继续剥了下去。
池雪焰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将薄衣除尽,露出一颗完整的淡黄栗子仁。
栗子仁停留在指尖,没有被吃掉,也没有被递出,它停留在一种略显犹豫的寂静里。
池雪焰将视线从栗子上移到他的脸庞,语气寻常地问:“为什么去买糖炒栗子?”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前,贺桥早已准备过应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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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刻,贺桥还是说了那个被藏在许多答案之下的,最重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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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吃不到五岁时很喜欢的栗子蛋糕了。
平淡的答案回荡在浓浓的栗子香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