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程遇。”
“程遇哥?”
两个声音一高一低,几乎重叠在一起。
程遇,她第一次见他,就是在龙凤山。
“原来你是程遇哥,我叫乔与念,丁奶奶的孙女,你还记得吗?”她绽开暖笑,“我就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程遇轻扯了下唇,没说话,应该是认出她了。
尘封的跑马灯被启动,少时的画面渐渐清晰,相比原来,他稚气褪去,多了几分沉稳,模样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程家当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后来去了北美还开了家国际物流公司,由独子程遇打理,虽久居国外不常回来,程家仍是整个东原县人们茶余饭后讨论最多最羡慕的有钱人。
阳光下的两人,一个面朝光,热情明媚如火,一个背着光,孤傲阴冷如冰。
“你才刚到吗?”乔与念问。
“准备走了。”
“正好,我也要下山了。”
乔与念把手碟装进软包,祭品的垃圾塞进一个塑料袋准备拿到山下去丢,“走吧,一起。”
“给我吧,”程遇重新把墨镜戴上,伸手指着手碟,“我帮你拿。”
乔与念愣了一下,这个手碟不算轻,足有六七公斤,方才上山就背得够呛,如果有人帮忙拿自然是好的。
她却之不恭,笑了笑:“它还挺重的,那就有劳了。”
下山的台阶要走十来分钟,起初乔与念说说笑笑,扯扯东原的天气,又吐槽几句上山下山真费劲。
见程遇反应平平,她便闭了嘴,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
他的样子太过冷淡,再加上他身上自带的那股傲劲儿,要是不认识,她铁定会认为这男的是个装逼货。
但对方是程遇,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肯定不愿与她这样的小人物过多交涉。
昨晚帮付伞钱和此刻拿东西恐怕仅仅出于绅士和两家曾经的交情。
提到过往交情,她蓦地想起躺在她储物盒里的那个白色mp3。
不过,他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快下到山脚时,蓝鲨的舞台总监黄仲打来电话,告诉她原本请了两天的假被酒吧徐总压了一天。
乔与念瞬间爆炸:“他有病吧,凭什么管咱们舞台部的事,现在叫我明天回去,根本就抢不到火车票!”
她说话时语气很冲,反应过来身旁还有个程总,担心自己不太礼貌,讪讪收敛音调。
她瞟了程遇一眼,墨镜后的长睫轻柔地扇了一下,脸上没要表情,似乎不太介意。
黄仲在电话那头也颇有不满:“哎,谁叫人家带了个‘总’字呢。”
徐岩是大股东的关系户,空降不久,是个只拿工资不办实事的主,原则上舞台部的事不归他管。
想到这个人,她皱紧眉头,一团火慢慢浮上来。
徐岩有家室,却还打乔与念主意,不久前告诉她请了舞台部泡温泉,乔与念去到那里才发现只有她一人,她知道徐岩意图后当即便在酒吧大群发了徐总要请大家泡温泉的消息。
当天拢共来了三十几号人,徐岩不但没吃到天鹅肉,钱包还大出血,因此就记恨上了乔与念,时不时就来找茬。
乔与念越想越火大:“他一个数字和字母界都排行老二的人,在这里装什么老大。”
话音才落,她就听见程遇轻嗤一声。
她扭头看过去,程遇的脸也偏向她这边,隔着墨镜看不出神色,只见他浅挑着一边的唇角。
不知是不是听出来她刚刚那话的意思了,那可不是什么好话。
一别数年,要是让人觉得她毒舌且泼辣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