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芜话说一半,便急忙收住声。
远处摇荡的銮铃声,暂时打散了沈乔笙的疑心。
放眼望去,一行华贵的队列正有序而来,为首太监开道,紧随其后各有执幡、执扇的宫娥轻缓行走,当中高托而起的凤辇,一看便知是太后尊驾,四名贴身大宫女随行在侧,威仪压人。
沈乔笙反应很快动作却不忙,缓然屈膝低头行礼。
众人也不敢怠慢,一齐垂首拜下。
宫人训练有素,行走时衣料摩擦声都极为微弱。
太后凤仪不可直视,沈乔笙只能靠轿顶的铃声辨认位置,等它及近再及远。
直到尾端太监的脚步无声从她余光里消失,她才试图起身。
腿上虚软,沈乔笙摇晃一下,抬头却突然发现跟在太后仪驾之后的,竟还有一队人马。
因她后知后觉,已经走到跟前了。
沈乔笙不得已再次屈下膝盖,却忘了低头。
微风拂开半片窗纱,露出轿辇中那人清冷白皙的侧脸,雪肌莹薄无暇,透着皮下骨相的深刻卓绝。
鼻弓描线起伏有致,那美貌极具攻击性,一眼便能叫人穿心。
沈乔笙蓦然怔住眼眸,唇瓣轻颤。
只一瞬的轮廓她也能认出来,那是当朝最圣眷盈天的长公主,谢袭容。
**
沈乔笙趁旁人还未回神,借取药方的名义先行离开,避免和太子碰面。
正匆忙间,一个尖细的嗓音从后头叫住她。
“沈二姑娘留步。”
待那身穿蓝宫衣的人追上来绕到她面前,不正是方才墙角望风的那个?
她故作疑惑:“这位公公是?”
太监看服制职位不低,礼数周全,神色却难掩焦急:“奴才乃新进东宫侍奉的贵禄,沈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沈乔笙沉下眼神。
太子表面对她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可私下心情好时,什么浓情蜜意没说过?穷追猛打的邀约,也是常有的。
又当又立,谢冠何不被自己的牌坊砸死?
“公公,实在不巧,我正要找王太医取药方,家母的病情千万耽搁不得。”沈乔笙试图以此借口推拒。
此时,方才无声跟随的繁芜主动请缨:“奴婢去取便是,姑娘自去赴贵人的约。”
说罢不等沈乔笙反应,竟是匆匆地走了。
沈乔笙瞧着她的背影一阵眼风发紧。
不对。
繁芜早已倒戈潜伏在她身边不假,可她犯了先入为主的错,以为繁芜是沈华彤的人。
若真是这样,此时繁芜应当阻挠她见太子才是,怎会主动离去?
“沈姑娘,请。”那太监将头埋得更低,掩下一些不善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