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今天的客人倒是难得。”屋内男人的视线转了过来,平淡地看着他们。男人长得十分英俊,有着一头白色长发,额前燃火,连发尾的弧度都如他整个人般生得凌厉。不过这对于髭切而言,只是一张陌生的脸。她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了细微的动静。于是她表情不变,只将视线悄悄往旁瞥了瞥。是鬼切。髭切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极力地忍耐,想要表现出镇定的样子,可还是没有忍住身体短暂的细微抖动,带得衣料窸窣。再将视线往下移了些,她明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紧,紧得青筋毕露。她好像都听到了指骨之间摩擦咯嘣的声音。“源赖光”这个名字在鬼切嘴里碾了好几遍,最终从齿缝间漏了出来。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被关注着他的髭切听见了。她愣了下,惊讶地回过头看向了那个男人。那不动如山地坐在屋内的,生着一张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脸的男人,竟然真的是源赖光吗这是源赖光已经把视线从晴明和博雅身上移开了,包括髭切在内的“其余存在”随意扫过,最后落在了鬼切身上。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你了,”源赖光深深地看了过来,“鬼切。”鬼切沉默了一瞬,然后发出一声冷哼,撇过了头,好像半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他身上。源赖光甚至笑了笑,看着多了几分愉快,“啊啊,不想说话吗连来意都不想说吗”鬼切咬了咬牙。单是听到源赖光这样的声音,他已经蠢蠢欲动地想要拔刀了。源赖光毫不在意鬼切的反应,说道“我不是无所事事的闲散人,没有时间和你们耗在这里。”虽然用着“你们”,但他分明就一直盯着鬼切,一定要又鬼切来开口。旁边源博雅在积怨之下,直接做了个不雅之举,不客气得对他翻了个白眼。鬼切深吸一口气,梗着嗓子僵硬道“这件事情,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吗”随后他就不说话了,只是转过头,目光最终落在了她怀中的薄荷蛇膝丸身上。发觉了他的动作的髭切轻轻抬眼。而源赖光随着鬼切的目光,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刚才完全被他忽视的女人和她怀里的宠物身上。但当他看清之后,却不由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哦”源赖光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恰恰相反,源赖光是一位实力相当强劲,而且属于激进派的阴阳师。伪装遮掩的能力若是没有达到一定程度,在他这样实力的阴阳师面前,没几步就会被看穿。更何况髭切本就是为了解决膝丸的问题而来,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弟弟,都没有做什么遮掩,坦坦荡荡。因此和之前在晴明面前小心掩饰气息的时候不同,髭切身上的微妙之处很快被源赖光发现了。而源赖光也同样发现了膝丸身上的问题。他定睛看了一会儿,随后更是干脆起身走了过来,用惊奇地目光对着膝丸端详了一番。明明从头到脚没有一丝是熟悉的,却偏偏是这个世界货真价实的源赖光。被这位源氏大将观察着,膝丸缓缓吐了吐蛇信,内心感受很难准确描述出来,简单来说就是很复杂吧。膝丸身上的情况放在其他地方不一定,但是对于熟悉源氏的人来说,很快就能发现端倪。比如鬼切,比如源赖光。源赖光仔细看过之后,心里就大致有了猜想,一转眼又看向了鬼切。“怪不得,你是为了这过来的吗?”他的语气透着无意识中流露的熟稔。鬼切没说话,只是强迫自己对上源赖光的视线,不让自己在这时候拔刀捅进对方的身体里。——那样的钝感,单是想想就非常美妙。短暂的无声对视后,源赖光轻笑了一声,“好,你们算是来对了吧。”他瞥了瞥薄荷蛇。“果真……”鬼切微微睁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源赖光漫不经心道,“虽然现在已经模糊了不少,但是仔细看看,源氏咒术的印子还是可以发现的。”“源氏咒术?”髭切本来是安静听着源赖光对弟弟情况的判断的,可是听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就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泄出了一丝不可思议。他们源氏,有“源氏咒术”这种东西吗?源赖光这阴阳师般的口气……又是从何而来?所幸诧异过后,髭切就很快反应了过来,没有将心中所想表现在脸上。站在这源氏宅邸中,她这是一不小心恍惚了一下,竟然差点就忘记了,她对源氏的所有了解是不能借用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