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比了价过来的,唐玥也有法子应对:“我这报的良心价了。看大娘你这么宝贝这朱钗,应该对你挺重要的吧,要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来当掉。我们这给的价钱低,但两年内你要是凑够钱随时可以赎回,我们给你保管着到时候也就收你点利息和管理费。你卖给首饰铺那边,人货两讫,以后有钱也买不回这支朱钗,就看你选哪种了。”
以她的预测,这朱钗赎回的概率不大。
能来的当铺的人,谁不是盼着能把东西赎回去,但钱的事难料,多的是活当变死当。
朱大娘看着这朱钗满目不舍,到底是答应下来:“行吧。”
种地的人家哪能拿得出这种实心的金钗,这是她外婆当年在一家府邸当丫鬟,有一回办事得力主家夫人给赏的。
这么多年传给她娘,她娘再传给她,要不是这回得了机会能送青哥儿去城里酒楼当个账房学徒,缺钱去走动关系,她也舍不得拿这支朱钗出来典当。
听到肯定答复,唐玥当即唱:“当实心圆珠款钗头钗身均有磨损金朱钗一支。”
唐明松坐在半桌旁,早在有人进来时就研墨拿出张当票在等着了,听完大姐和人交涉再到唱票,他立马动笔写。
期间,不忘在每行第二字上做标记。
站在高柜台看得清,等唐明松写完在盖章,唐玥才拿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颗五两银元,用夹剪剪了一角,放到戥子上称,少了点又剪一小块放上去,凑够数递给朱大娘。
朱大娘拿到银两,想到有了这笔钱送礼后青哥儿能去酒楼当账房学徒,以后学好了能当账房,每月月银就有不少,日子好起来后说不定能来赎回这朱钗,高兴道:“谢谢掌柜的。”
唐玥笑了笑没说话。
朱大娘走后一时半会没顾客,唐玥抬眼对上苏逸萧的眼神,一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她也不客气:“明松你写个条子,苏大哥你帮忙给放到库房里吧。”
苏逸萧默不作声,起身到柜台这边拿那支朱钗,接过唐明松写的条子往库房走。
他的任务是保护库房东西不被偷盗,对里头的分布也熟,当下走到置放首饰那排货架,把朱钗放好,那纸条贴在对应的位置,又回到前厅去坐着。
上午就那一单生意,到了下午才又来火急缭绕的一单。
中年男人穿着窄袖口长裤长衫进来,裤腿和草鞋沾上的泥巴都还未洗净,一路急着跑来满头大汗。他从袖口掏出两三张盖了官印的田契递过来:“掌柜的,我这里有十亩水田八亩旱田,你看看能给当多少钱?”
唐玥接过看了下,水田在京郊往河州方向五十米,旱田就在京郊这边,盖了官印的田地都是丈量核实过不会出错的。
她问:“这些田早就播种过了吧,要是当给我们那田里的收成怎么算?我们还得派人去打理。”
陈大庄急死了:“这一批水稻和小麦我们给打理,收成都归你们,往后按照播种季算了,只要过了哪怕赎回来收成也归你们。哎呦掌柜的,我儿子还等着我拿钱去救他呢,你就给个诚意价吧。”
几代人攒了这么久才攒下这些田地,一下子当掉近八成,他又难受又无奈。谁让家里那不成器的儿子跑去打伤了人,要凑不够钱赔偿被打的人,说不好要去蹲牢,以后可就没救了。
唐玥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很急,节奏丝毫不乱:“放心,我肯定给你个诚意价。就是这水田在京城往河州方向,虽然说靠近京郊,但大家买田就想离得近点好耕种,你这水田怕是得折损些。
旱田的话在京郊这边倒还值点钱,不过你这地段不好,咱京郊这边谁不是没条件才买旱田种那些秋作物的,收成不太好。过户田契还得交契税,我就不收契税的钱了,最多给你水田每亩一两八,旱田每亩十五贯。”
“总共是……”
她随意拨打算盘,说出心里口算的答案:“总共二十四两。同意的话我立马可以拿钱给你。”
这和当初置办田产时掏的钱相差不是一般的大,还垫进去播种的种子钱和劳动力,未来半年还得费精力打理。陈大庄咬碎了牙暗自在心里唾骂千万遍,也只能含泪答应。
唐玥唱:“当京郊往河州方向五十米处十亩水田和京郊陈家庄处山头下八亩旱田共二十四两。”
她在柜台下拿出两颗十两的银元,再拿出一颗五两的银元用夹剪剪去一角,大的放戥子上称过刚好,递给陈大庄:“你再签个抵押文书,签字画押后这二十四两就是你的了。”
等唐明松写好当票,唐玥让他照着自己念的话重新写张抵押文书出来。陈大庄不会写自己的名,只能按字画押,当铺这方唐玥签上自己的名,盖上如意当铺的红章。
这样两年之内如果未来赎回,无需陈大庄陪同就能到官府变更田契名字。
陈大庄签好名揣了二十四两银子草草离开。
唐玥看着田契默默记下日期,回头地里收成可以留着吃用也可以卖掉,之后再把田地租佃出去也能每月有进账。
苏逸萧坐在半桌前看着,见唐明松一脸习惯甚至还逐渐有我姐真厉害的迹象,心里着实有点怪异。
他在武馆待了一两个月跟着外出跑任务,多少知道点柴米油盐的贵。好好的金钗愣是被说成折损过的,那些良田旱田也被东扯西扯说得不值钱,唐玥那张小嘴好看又嘴利,不管对方如何诉苦她都冷酷无情视若无睹,好似没什么能动摇她心里的价位。
都说商人重利,他看啊,唐玥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