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对方说,“你的腿很漂亮,不该落疤。况且砍了就接不回来了,最多打折。”
檀韫:“……”
“也不会,吓你的。”对方自娱自乐地笑起来。
檀韫抿了下嘴巴,催促道:“你滚。”
“放你继续陪你的陛下逛街?”对方比满林子没熟的果子还酸,“是了,你们青梅竹马,情深意重。”
檀韫因为这句话捕捉到了一点苗头。
这人酸这个酸那个,听他说不正经的话会焦躁愤怒,还用那种大杂烩眼神看他的腿,难不成是……倾慕他?可上一世没有这一出戏码啊。
檀韫不禁想起尚柳来说的话,如果那个煞神是他的野桃花,那这人会不会和“野桃花”是同一个人?这两人有相同之处,都出身不凡,胆大妄为,“野桃花”那会儿疯魔,此人这会儿脑壳有缺,都是不大寻常的脾性。
檀韫心里揣测不断,面上却微微一笑,说:“你的命就是这样不好,否则与我相伴长大的就是你了,对不对?”
“所以我常常梦到你我一同长大,形影不离。”对方顺竿子就爬,语气落寞,“可惜梦就只是梦……不过,至少做梦时是极快乐的,我想天天梦见你。”
九天佛陀,各方菩萨,随便来一位把这妖鬼收了吧,檀韫祈祷,幽幽地说:“我这样躺着,腰很累。”
“我、我帮你揉一下?”
你还结巴上了?装什么乖巧腼腆小少年。檀韫拒绝,“不过你可以让你的侍卫帮我揉,他的手很好看。”
主子不好试探,那就换侍卫下手。
“……他戴着指套,你也能看出来好看?”
又是熟悉的酸果子味儿,酸得檀韫唇齿生津,不禁咽下一口唾沫,嘴上还要刺激人,“可是手型包不住呀,是纤长有力的样子。你若不赞同,让他脱了手套帮我揉,我再切实地验证一番,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对方严肃地说,“我要滚了。”
檀韫失笑,目光隔着眼罩钉在对方脸上,温和地劝道:“藏好一点,别被我逮到。”
“你要怎么惩罚我?”
这种期待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是报复。”檀韫回忆着老人们折磨人的手段,随意选了一桩,“把你脱光了丢给狼狗玩,好不好?”
对方笑起来,说:“我杀过狼。”
“哦,”檀韫夸赞,“你很厉害。”
“我还杀过老虎。”对方显然不禁夸,洋洋炫耀起来。
檀韫很好说话,“到时候让你前狼后虎。”
“你说狠话的样子漂亮极了,我……”门被敲了一声,对方把话咽下去,但看着檀韫的目光克制不住,它很贪婪,“寻你的人到了,我们下次见,阿滚。”
“滚你祖宗。”到底是头一回遇见这样式儿的,檀韫憋出一句粗鲁话,同时挣扎手脚,“松开。”
对方笑了一声,同时解开了他的右手腕。袖箭还在,檀韫立马抬手,这次却先一步被握住手腕摁了回去,对方的力气刚好,表达出压制、掌控的意味。
“那一箭差点射中我的阳……”对方换了个文雅些的措辞,“……命根子。”
话里满满的控诉。
“太遗憾了,怎么就差点儿呢?”檀韫轻笑,“否则你正好能入宫陪我,届时你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就认你做干儿子。”
“我知道想认你当干爹的人能从宫门排到雍京外,但我发誓他们都没有我孝顺,赏一样见面礼给我吧。”对方百般不要脸、千般自如地说,“有缘再见,干爹。”
轻笑带着呼吸洒在耳廓,脑袋被柔软的袖摆抚过,檀韫浑身一颤,而后身上和手腕同时一轻。他猛地扯掉眼罩坐起来,面前床幔飘荡,“唰”地扯掉,不远处的窗开着半扇,表示对方逃之夭夭。
“……”
檀韫攥紧帐幔,胸口起伏不定。他抬手摸一下头,闹蛾还在,过了几息又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只有绑他左手的那条白缎子没了踪影。
“砰!”
番子踹门进屋,后头跟着皇帝。皇帝大步走到床边,见檀韫眼眶微红,不禁拧眉道:“猫墩儿,哪里不好?”
檀韫充盈的杀气让这一声“猫墩儿”喊散了,这是老祖宗给他起的小名。还有别人在呢,他不好意思的拍了下床,“……没有不好。”
这几年皇帝私下也多叫檀韫表字,方才是一时心急才唤了小名,闻言便恢复常色,将檀韫拉了起来。
番子早在进门后便将檀韫脚腕上的缎子解开了,檀韫虚挽着皇帝的胳膊往外头走,“烟火开始了么?”
这是不要他问、要自己处理的意思,皇帝了然,说:“现下回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