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秦晁主动询问:“可有助益内伤的补药?贵一些无妨。”明黛自沉思中回神,看向秦晁。秦晁直背收颌,双手背起,恨不能将“内心光明”四个字印在身上。他可没有暗地里盼着她不好,继续耽误在这里。早吃早好,早好早走,此处一切齐齐斩断,才是他们之间最妥当的结局。大夫笑着摇头:“老朽已坦白言明,再开什么药膳方子,倒有诓骗之嫌。但补身之物,吃了总不会错。”秦晁果断下决定:“那就吃,什么补脑子,尽管开就是。”顿了顿,他又补一句:“贵些也无妨。”明黛又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秦晁没管她,跟着老大夫的学徒去了隔壁那间门面取药。只见那伙计将药包往手中一卷,眼神瞄着方子,另一手飞快探向各个药柜。眨眼之间,半月的分量已配好,伙计开始打包。秦晁盯着伙计,忽然说:“会折花样吗?”正在打包药材的伙计一愣:“啊?”秦晁抬手,随便比划了一下:“就……药包上面,能折朵花出来吗?我给钱。”伙计的表情一言难尽。很少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可他真的不具备这门手艺。再者,都上医馆抓药了,这药包上就是开出一朵鲜花,也难高兴吧?秦晁看着小伙计渐渐无助,如梦初醒。他在心中低骂一句,改口道:“无妨,照常包吧。”小伙计讷讷点头,继续包药。秦晁怀抱一堆药回来时,明黛刚好结完账,正在收钱袋。他步子一顿,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开药膳方子是他提的,要贵是他说的。说完他就走,留她在这头付了账。像是他故意摆阔,却一毛不拔。明黛招招手:“走啊。”秦晁觉得怀中的药变沉了。两人离开医馆,秦晁状似无意的问:“多少钱?”明黛转头看他,眸光莹莹:“你还要补给我不成?”秦晁一句“补呗”都到了嘴边,却在见到她含着狡黠的笑眼时噎住。他是补不起?不,他是不想补了。秦少爷面无表情,对着她猛抖怀里的东西:“这些,全都是你吃!我补给你,你也好意思要?”明黛慢慢收了笑,背起手来,踩着轻步往前走。秦晁听到她极小声的嘀咕:“那你还问……”秦晁没急着走,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在医馆那副挺胸收颌的正直姿态,竟像是无形间学了她。她就是这样,或严肃或温柔,或气恼或玩笑,从不曾佝偻瑟缩。永远挺直腰板,下颌或收或扬,严肃温柔时显娴静端雅,气恼玩笑时显轻灵动人。……秦晁所谓的“好戏”,在秦定方和秦镇业被官兵带走时已落幕。回去的路上,明黛一直在暗中分析这件事。秦家这两位公子为何被捕,伺候又会有何遭遇,尚未可知。但有一点,明黛可以肯定这事与秦晁有关,且不是他临时起意干的。细算一下,自他入赘朱家再回来,他们两就成亲了。之后秦晁一副安心养伤的样子,若非村中忽然起了她的流言,他连那两日都不会出门。义清县大市之隆重,非一时半刻能准备好的。保守算来,一个月打底。换言之,或许他们认识之前,秦晁就已经在筹划这件事。可他们认识之前,不应该是他正被朱家缠上的时候?秦心说过,朱家看中秦晁,要他做赘婿,给了一个月准备婚礼。她是在一个月快到头时去到秦阿公家中的。第一次见秦晁,秦心断定他消失几日是去挥霍朱家钱财,因而大怒。那时她只是个不知真相的外人,不好多问。现在想来,若秦晁那时并非外出逍遥挥霍,他去做什么了?毋宁问,他离开淮香村后,通常会做什么?胡飞说,他们三人是做工时认得的。秦晁为人仗义,聪明又细心,帮衬他们许多。时间一长,便以兄弟相称。这话,明黛只信一半。他们的相识或许是真,但这当中发生的是,胡飞定然有所隐瞒。明黛虽没进城务工过,但想也知道,以务工为生,还不得哪里有活哪里钻,勤快才有饭吃?至于秦晁。他在村中呆了多日,悠闲自在,除了吃就是睡,哪像个处处找活干的务工汉子?最重要的是,秦晁可比寻常务工为生的汉子阔绰得多。买果脯时,他张口就要买全部,连钱袋都摸出来了。带她吃那么贵的面,出去订价钱翻倍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