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沈扶,如今的他,几乎仅凭借本能一般尽情在心爱之人的身上索取。焚烧着的情意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段明烛尝到了甜头,便愈发肆无忌惮,几乎在迫使身下之人接受他、容纳他。沈扶沉重地闭眸,眼角已经浸出了泪。痛,太痛了。并不完全因为段明烛如同野兽一般的侵犯,最让他痛的是,与他行不伦之事的人,是他的君上。他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就因为段明烛用那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他,那样求他,他就不忍心拒绝了,他就放任他侵犯自己,或者是放任自己雌伏于他。从今往后,他还如何为人臣子,为人师表?沈扶痛苦地闭着眼睛,可是醉中的段明烛哪里知晓他心中所想,只一味地攻城略地,与爱慕已久的人亲密无间。暴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雷电交织,苍穹之怒尽显无遗。乌云如浓墨翻滚,暴雨宛若天河决堤,箭矢般疾射,打落在地,溅起层层水花。濒临终点之际,灭顶的快感席卷而来。屋外的大雨滂沱,终是将两人的喘息声全部掩下了……结束过后,段明烛只觉有些精神恍惚,他仿佛脱力了一般躺在沈扶身侧,在他的颈间亲吻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他渐渐闭上了眼睛。梦境中,段明烛餍足地喊着他的字。雨停了。屋内屋外都静悄悄一片。身侧躺着的人睡得不省人事,已经完全进入了梦乡,呼吸也愈发绵长。唯有沈扶两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屋顶,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尽悲戚。他知道,从今夜开始,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周开始会恢复一周四更,万字打底,二四六七更新~后天见啦。离亭怨(一)一夜冷风凉雨,寒蝉凄切,萧萧肃肃。雨停后,院中积水空明,黄叶落了满地。屋里浓重浑浊的酒味还未散尽,两件袍子皱乱不堪地堆叠在地上,烛火已经燃尽了,在烛台里汇聚了一滩蜡泪。天终于蒙蒙亮了。两名宫女在院子里清扫落叶,传出窸窣响声。段明烛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但觉头疼欲裂。他手肘撑着床,强行坐起身子,全身上下仿佛散架了一般——宿醉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妙了。他仿佛有些记不清昨天发生的事情了。昨天是段云岫和楚酌大婚之日,他好像要替楚酌挡酒,然后就喝了好多的酒。后来,他似乎喝醉了。醉了之后,他开始无比思念沈扶。再后来,沈扶来了养心殿……回忆到此处戛然而止,段明烛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脑海中闪过几张画面,那些断断续续的场景似乎都是发生在他梦境中的事情,然而却又那么真实,让他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他猛然间掀开被子,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干干净净的中单,被褥床单都十分整洁,就连昨日那件十二团龙云纹长袍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来人!”段明烛扬声喊道。伺候在屋外的一名宫女听到声音,赶忙进来:“陛下有何吩咐?”段明烛一瞧,那宫女竟然是翠儿,于是问道:“昨晚是你当值?”“正是。”“看到沈学士没有?”
“回陛下,沈学士寅时未到就离开养心殿了。”段明烛面色慌张起来,想了片刻,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他走的时候,可交代过什么?”翠儿仔细回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如实道:“沈学士什么都没有说。但奴婢瞧着,他的脸色好像不是太好,奴婢不知沈大人是不是生病了……”段明烛神情一僵,顿时心跳如擂鼓,面容十分难看。随后,他摆了摆手,示意翠儿退下了。翠儿欠了欠身,退下了,顺手把门关上。西暖阁中,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段明烛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穿着一身中衣坐在床头,思索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他隐约记得喝醉之后,他让韩卓把沈扶叫来,又让沈扶接着陪他喝酒,结果两个人都喝醉了……段明烛双手抱着脑袋埋进两膝,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哪能想到,他喝醉了酒居然对沈扶做了那种事情。虽然对沈扶一直藏着爱慕,甚至无数次肖想与他行鱼水之欢,可是他从来没敢真这么做过。沈扶向来光风霁月,高风亮节,他酒醒之后,发现两人做了这样的事情,又会作何想?他那般看重文人气节,又怎会心甘情愿雌伏于他人?可是如今,两人偏偏确确实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段明烛心里一阵恐惧油然而生。他不知道沈扶会不会因此而恨他,这两年以来,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会不会因此而崩塌。段明烛愈发惴惴不安起来,心里始终七上八下。随后,他顾不得叫人来替他更衣,自己从衣架上取了一件玄色蟒纹蓝边箭袖常服穿上,系好衣带,踏上靴子就走了出去。“陛下!陛下要去哪儿?”翠儿急忙喊了一声,追了上去。然而段明烛步伐极快,哪里是宫女能追得上的。刚出西暖阁,段明烛穿过长廊,恰好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抬头一瞧,面色一惊,急忙行礼:“见过主子。”段明烛懒得搭理他,绕过他就走。韩卓追上去:“主子,今日是长公主殿下的回门之日,殿下和驸马已经在正殿等候拜见了……”“没空,让他们回去。”段明烛短促地道。“这,这怎么行?不合规矩啊。”韩卓紧赶慢赶追在他身后,仓促间说道,“主子有什么急事不妨交给奴才去办,殿下和驸马主子一定要见啊。”段明烛实在受不了了,一边走一边斥道:“那就让他们候着!”为了这两个人的婚事,他前前后后操心了两个多月,成亲当日,为了给楚酌挡酒把自己灌了个烂醉,结果喝得一塌糊涂,还做出那样的事……事到如今,他不赶紧去找沈扶解释,哪有闲心管这对新婚夫妇的事情。韩卓瞧他动了怒,再不敢劝,只低声答了一句“是”。他想问问段明烛发生了何事也不敢问,只能继续跟在他身后。眼看着段明烛越走越远,韩卓着急地想问问他到底要去哪儿却又不敢,只得吩咐御辇赶紧跟上。然而段明烛也没想乘辇,毕竟十二人抬的御辇还没有他自己走着快。于是就出现这样一幕,主子在前面走路带风,韩卓和御辇在后面跟着。直到段明烛到了翰林院,韩卓才知道,他是来找沈扶的。皇帝一来,整个翰林院的人都出来接驾,然而却没有见到沈扶。询问一番方知,沈扶今日告了假,没有来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