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什么啊,又不是非得要小孩儿。”“是吗?”“好多女明星生孩子全身都变了样儿,老久都瘦不下来呢。”“你说话……比银裴秋好听太多了。”韩小莹咳了几声,拿出药瓶吞下一粒,视线有些模糊。她似乎是在看胡杨,又像是看着更远的地方,这个人握住了胡杨的手臂,闭上眼连肩膀都在轻轻地晃:“我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错事。仗着自己漂亮,劈腿,作践别人的心,也试过拿身体去交换复出的机会……但是我一无所获。”风撩动窗帘,外头的树杈上早冒了点儿青绿的颜色。韩小莹怔怔看着枝头的嫩芽,手逐渐握到胡杨的手掌:“好多时候,我都想把这些嫩芽全部掐掉,”她察觉不到自己下手有多重,胡杨的手掌被她的指甲掐得都泛白了,“但这并不能阻止我衰老,我发现我没有什么东西能被别人看得上了……我似乎只能去做一个母亲,只能当好一个妻子——因为我曾经不好,他接纳我,似乎是我对他有所亏欠。”如今这个丈夫并不是韩小莹当年的恋人,也不是原先那部电影的男三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圈外人。不如当年的男友高,脸的话,扔进人群里半天也找不着。这人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优点,可能唯一的特点就是他真的很普通。陈桦还活着的时候曾打趣儿说这是绿叶衬红花,可这绿叶常绿,花却会衰败。她落寞地垂下头去,双手捂住脸呜咽:“要是……我的运气再好一点,会不会不一样?”听剧组人说,韩小莹是因为丈夫破产才被迫出来继续演戏,求了很多人都吃了闭门羹,还好有银裴秋这个老熟人,这才捞了个角儿。可这电影能不能赚钱还是未知数呢,就她那点儿片酬,拿回家去补窟窿,估计也是杯水车薪。要是当年那部片子没出事儿,说不定现在当红大花也有韩小莹这个名字,指不定胡杨还得毕恭毕敬跟人打一声招呼。但命数就在这儿了,遗憾后悔都没什么用处,只能给自己徒增伤悲。胡杨别过头点了根烟,小口抽着看向银裴秋忙碌的背影:“我觉着……哪怕是花和叶子都枯了黄了,只要有果实,总有人能把当初花的样子记起来。”“可我没有孩子。”“银导也不会有孩子啊。”胡杨咧嘴一笑,指了指摄像机:“但他有电影儿,作品不就是演员和导演下的蛋吗?”把期待全寄托在孩子身上,那也是一种残忍吧?胡杨没说出这句话,他瞧见周白陶在片场门口打晃,拍拍屁股就迎了上去:“周哥,周大制片,今儿来干啥啊?”“四月发布会,场地我预约好了,麻烦你们都空出行程安排。”周白陶鲜少到片场晃荡,他这个制片人身兼数职,每次一到就是安排工作。这会儿他拿着pad跟韩小莹确认时间,转眼又跟廖风亭的经纪人说上了话:“另外关于廖先生和胡杨,我认识的品牌想安排一个合作站台,品牌方的资料我发到你的邮箱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网剧小爆多少给两个人带了点儿红利,现在不仅有站台的活儿,胡杨还被某个化妆品牌邀请成了品牌挚友。他没想到自己这种以前只能穿着大裤衩子出门儿吃鸭脚的人也能代言这些东西,前几天罗清华收了一堆快递,给胡杨往桌子上一摆,红红绿绿把他眼珠子都快看掉下来了。“天了噜,你的经纪人一直这么积极吗?”廖风亭抓住胡杨,大拇指朝向蹙着眉头的周白陶,“我经纪人好不容易才干一次活呀,他弄得这么有条理,我可了。”胡杨抽抽嘴角,拍开廖风亭的手说:“你闹啥?人家有对象!周哥他比较在乎能不能赚钱。”虽然这么说有点儿没良心,但周白陶没什么人情味儿也是真的。胡杨好几次推广的小视频都是谢应拍的,他还以为这俩确认关系了,随口一问银裴秋,人就开始翻白眼:“那是周白陶想省钱,谢应也是个傻逼。”营利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周白陶和银裴秋最大的分歧点就在资金使用上。尽管银裴秋已经尽量节约,周白陶还是觉得拍摄成本太高。他俩见面就吵架,吵到胡杨谢应一人拉一个都还拉不住。不过今天还好,周白陶对银裴秋的态度还算是心平气和:“你也得去,站台活动,这脸不用真浪费。”谢应叼着烟在胡杨耳边倒数三二一,没等数到一,银裴秋就吼起来了:“需要吗?你他妈什么意思?卖作品还是卖脸?”“你不想赚钱,我想。”周白陶冷笑一声,随手把pad扔进银裴秋怀里,“你自己看看,出席活动能省多少宣发?你配合发个微博,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