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间发苦又回甘,苦也不是,甜也不是。
“阿杳?”挫骨营门防处,宁鸢一脸意外。
温影杳嗯了一声。
“倒是有几日不见你人影了,怎么,太妃又准你回家了?”
他晃到她面前,歪头打趣,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勾,在昏暗的烛火下愈发美得惑人。
温影杳淡淡瞥了一眼他那鼻尖那颗恰到好处的青痣,想那太妃果真是眼光毒辣,挫骨营均习窃、毒、媚、杀四技,这宁鸢也算媚中行尖了。
“营中向来死气沉沉,倒是你乐得快活。”温影杳侧开身子,伸出手掌:
“刑室的牌子给我。”
“刑室?”宁鸢收起笑容,神色困惑,“你犯事了?”
“任务没完成。”
“也有你完成不了的任务?”他讶异地看向温影杳,眉头拧紧了些:
“……三年前的那次?”
挫骨营的个人任务禁止互通,宁鸢也只知道她十七岁时被派去北姜,至于具体内容他无从得知,只记得足足半年之久,温影杳都没来过营中。
温影杳点了点头,见他愣神,便直接从他腰间扯过牌子,头也不回进了刑室。
宁鸢看着那抹白影走入腥气弥漫的暗室里,面色染上一抹担忧。
他想要叫住她,再问些什么,却终是哑然。
里面逐渐传出女子痛苦的闷哼,宁鸢听在耳里,袖中的手不受控地握成了拳,他发现自己竟也微微发起抖来。
直到一声撕裂般的惨叫冲破耳际,宁鸢再也站不住,想要进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受刑时外人不能进去,若打断用刑,则刑罚加倍,你可别忘了规矩。”
宁鸢这才被点醒要害,袖中蓄势待发的短刃被悄然收回,他冷静下来。
耳边偶有苦苦隐忍的叫声传出,相比于以往受刑者的连连哀喊来说,这声音不算大,却让宁鸢如鲠在喉,紧握的手心不断渗出冷汗。
他想到了十一岁那年仓皇奔逃的自己,那几夜的雪比今年的还大。
宁氏一族被灭,唯有他侥幸逃脱。
连续几日,他都躲在城郊乱葬岗的尸堆里,扒下死人的衣服取暖,却仍旧被冻得瑟瑟发抖。
忽而寒光乍现,一柄短剑卷着寒凉的雪气,稳稳抵上了自己的喉咙。
宁鸢惊慌抬头,只见雪地里站着一个比自己还年幼些许的少女,黑布遮罩住鼻口,只露出一双冷寂的清丽眉眼,毫无孩童的天真神色。
“宁府四郎,宁鸢?”那人俯视着他。
“你……你是来杀我的?”
“是。”
“谁……谁派你来的?也是你们杀了我全家?”他抖着声音发问,语气畏怯又愤怒。
“全家?”少女皱了一下眉头。
“我全家都被人害死了。”宁鸢嗫嚅着吐出这句话,脑海中闪过父母兄弟横死的场景,眼眶顿时涌出泪来。
“……与我无关。我只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