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妹说:“他咋处理那些尸体的,我真不知道。也不敢去找他,不敢跟他联系。我天天就守在火车站门口,他处理完要远走,必须得去火车站……
可这一等,得有三个月,已经秋里了,我带着豆豆住在人家商场的屋檐下已经开始冷了……才看见他。他摆手不叫我过去,不让人知道我俩是一起的。
我俩走远,去桥墩下面说话。他说他没多少路费,暂时带不了我。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没多少钱。但是讨饭挺赚钱的,尤其是带着个孩子,三个月我攒了四百多块钱。
但他说,到处都在找人,照片都刊登到报纸上了,我和豆豆怕是不安全。这要是一起走,一旦被怀疑,就逮住了。”
明显就是想甩了她的。
李三妹满眼复杂:“我也觉得他想撇下我,我都做好了准备……他其实把我和豆豆都杀了,扔到哪里随便一埋,绝对没人知道……我等着他动手,可他到底没动手。就是说两人在一起,太容易被发现了。最好就是谁不认识谁,最安全。”
很谨慎,也是很正确的选择。
李三妹说:“他说的对!为了活命,不得不分开走。他在老家只是辞职了,去南边找活去了,没人找他,他就去了南边。我……不行,我没法露面,也没有介绍信。
带着孩子,我真的很źǵ不方便。刚好,有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他家得孩子遭遇了意外,见我和豆豆可怜,天冷了都没处去,就问我想自己养,还是给孩子寻个好人家……那家男人掏出一千块钱来,给了我,我把豆豆给了他们,叫他们带走了……”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卖孩子,把姚家最小的那个给卖了。
“后来,我就在火车站找了个力巴,跟他说我是偷跑出来的,男人打我打的厉害,不敢回去,我愿意跟他走,有个落脚的地方过个冬就行……他是临时工,老家是农村的。
也都五十多了,愿意娶我,就把我带了回去。找个熟人就能有个新身份,在本村本组的,就能开到介绍信……本来过的挺安生的,但是日子太穷了,他的儿子们都长大了,也都结婚了,把我这个后娶回去的当家里的老妈子用,我就自己走了……
那时候没人还记得姚家丢了多少口人的事了,我只管坐火车,坐汽车,哪里都能去。但是,钱不好挣。带着孩子要饭还好点,不带孩子,我又不太老,就不太有人给我钱了。”
所以呢?
“我就抱了人家的孩子,也不记得当时是个啥情况,抱走一个一两岁的孩子也不难,然后换个地方,带着孩子乞讨。可这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又把孩子‘送’出去。
这世上好人不多,一路上碰上的相碰我的男人多的是。与其被他们欺负,我就不如过好日子,再搞点钱。我更愿意要十二三、十三四的姑娘,带着这种姑娘好找男人。李秀就是我认回来的干闺女……”
没人打断她,细节回头补充。
“这中间有两年,我都跟张苟儿没联系。后来,我这不是也想去南边撞撞运气,可那边查的很źǵ严,近特区得有证!还有可多黑作坊,一不小心就被骗到黑作坊里去了。我带着李秀,也不走远,进了一家只搭着棚子的塑料厂,在塑料厂里,碰上了被扣押了两年的张苟儿……
我俩假装是夫妻,李秀是我俩的闺女,为了能脱身,我们跟李秀商量,把李秀介绍那破作坊的老板,当时那人都四十七了,李秀不到十五还是不到十六,忘了。
脱身了,想挣大钱也容易。看看那些黑作坊,他们都能把人扣押上,我们为啥不行?我就到处去招女工,就说挣大钱,挑的还细,包吃包住包路费,临走先发贰佰元,只要把身份证给我就行……
我就带着人过去了,有那不愿意干那一行的,我就跟其他干这一行的老板说好,相当于把人‘卖’给对方。这边有觉得上当的,要走!那就让她走,出门就被拉到别的车上去了。就算是露了,也不会想着是我卖了她们……”
李三妹带着几分后悔:“我那时候没想着张苟儿跟我藏心眼,他在周围的农村租地,说要养鸭子,卖鸭蛋,弄鸭绒……带了女娃去,他也只说帮他养鸭,其他的不管。没人愿意养鸭,吵着要走,人就被我卖了……”
但当时……乃至于以后得很多年,她都没觉得张苟儿骗了她,还总想着这是两个人配合默契。
“后来,他靠着卖鸭蛋,混到了TE区里面,给好几个好饭店酒店供应鸭蛋,慢慢的能进出TE区,能在里面留居,也能想办法给其他一些人办留居,只要想进去挣大钱的,能看得开的女人,都愿意跟着他……他手里有三四十的姑娘,开了一家按摩店,生意很好……”
李三妹的神情激动了起来:“张苟儿是靠着我,利用我,他才把生意越做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