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随父亲赶去时,钱垣跪在父母尸身旁,身影落寞又孤助。
“钱垣……”江染向他奔去,抱住他,“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
行凶之人是钱父一位故友,升迁京城,因先前酒后失言说了些影响仕途的话,唯恐泄露便杀人灭口。
钱垣得知后,恨意难藏,他要考进京城,为钱家人讨个公道。
江文成为他准备好盘缠,叮嘱他万事小心。启程那日,又是枫叶飘红之际,江染没有来送他,许是怕见了,便舍不得他走。
辞别过江时,钱垣又见鲜红身影,她未骑马,站在岸边望向他,一如当年初见。
钱垣下马快步将她揽入怀,有泪落于肩,久久不能言。
她道:“我等你,几载春至亦无悔。”
“三年,至多三年。”他道:“只愿此生唯一,白首不再离。”
那一刻,红林染江,秋景如画,誓言真挚,难舍别离。
钱垣常写信给她,说进了大理寺,同僚皆友善;说陆大人一脸严肃,他的女儿却呆愣可爱,自己将来有女儿也会这般可人。
江染嘱他量力而行,又嗔他所思长远。
三年后,钱垣平反钱家惨案,升为大理寺卿丞,他心中惦念着的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染。
待归洪州时才得知,江先生早于半年前离世,江染去了京城。
钱垣原以为她无暇顾及,近来没有再寄信来,可她去了京城为何没来见自己。
而后十年,凡是有外派的任务他都去,若是正巧遇到她了呢?
一开始总想问,为何不见?后来便觉着,只要能见见她就好。
是故,见到荣婉送来的荷包便知道是她,临风楼再见她,她戴着帷帽,想来是怨恨自己没有早些找到她。她若不愿见,守着也是好的。
她摘下帷帽那日,比记忆中更温和,身着素雅衣裙,不似先前明媚。钱垣知道她设计席温知晓荣婉一事是借刀杀人,陆栩问时下意识隐瞒。
她说:“就叫她景秋吧,江染已经是过去了。”
无关姓名,是她就好。
她说她想离开,他去为她改良籍,孙惟要他送陆栩进天牢,否则临风楼少了谁,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他选了景秋,陆栩的苦他看在眼里,那天的话不是为了伤她,却也伤透了她。
景秋得了良籍,他就和她一起离开,过往种种,忘了便好。
江染离开洪州后,去京城只为寻他,听闻千霞楼招绣工,她会画些花样便去了。
心思单纯时,她想,待见到钱垣便可告诉他,自己也在京城站稳了脚,让他也刮目相看一番。
在千霞楼的日子不好过,她闹过,被关了几天,出来那日,她见钱垣从街过,沉稳胜过当年。
借着无月的深夜,她翻墙逃出楼,听到有人求救声时,她又翻了回去,随声寻去,将那人护在身下。
被打的久了,便也麻木了,被欺辱的多了,她也以为自己不在意了。
她不再是江染了,她有了新的名字,叫景秋,忆那年之景。
初见陆栩时,她身上有钱垣的影子,出手狠,打不过就躲起来,有点防备心,却也好骗。
她有过迟疑,有过动摇,或许太晚了,或许她也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