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媛叹口气告退了。
出院门的时候,她借着芳芹扶着她的力气,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再也没有回头。
她们走后,玉兰瞧了眼院门口,小声的对望兰嘀咕一声说:“都病成这样了,还来找主子,也不怕过了病气。”
望兰轻瞪了她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别给主子招祸。”她话刚落音,就见孟初出来了,匆忙行礼间,只看到她耳后斜髻上,新簪了一支并蒂梅花簪。
“以后若是陈良媛再来,推了吧。”
陈良媛为何来找她说这些,她们彼此心知肚明,法不责众,为自己博一条生路罢了。
只是这场求生之举,有可能会害了他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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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元德昨个还听主子爷说要去别庄转转,结果今天赵祈就把自己关书房了,连门窗都不许开。
他试探的问过里面要不要上些茶点,没听到回话,就不敢再多嘴了。
赵祈坐在书桌前,上面摊开着一本奏折:敬禀陛下,臣祁奏上……
这封奏折他本以为会引起父皇震怒,也想过天威难测之下,可能他也会被涉及,可这封几日前就上奏的奏折,却在今天早上轻飘飘的发了回来,上面只有用朱批写的三个字,朕已阅。
赵祈看到这三个字才明白,三年前的事父皇可能早就知晓了,是啊,父皇的眼目遍布朝野,又有谁的所作所为,能逃脱他的掌握?
可之后呢?这三年里贪下一半赈灾粮的吴南府官员,仍旧锦衣玉食,还有人已然高升,而涣西呢?有些人失去了父母孩子,仅仅是在三年前!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告诉他事情不必再提,更不要追查下去。
他低头看着那朱批,仿佛那个红,有千千万万涣西百姓的鲜血,可皇上想让他做个瞎子哑巴,他就只能做个瞎子哑巴。
而对他未完成差事擅自回京之事的不追究,就是打发他的“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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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气氛最近有些诡异,连平日迟钝的玉兰出院子拿了回晚膳都感觉到了,还偷偷与怡兰说,要不要多打些辟邪防小人的红线结挂着,怡兰冷着脸让她不许说这种谬论,转身就去找赏兰让她打红线结去了。
玉兰现在也不怎么怕怡兰了,还追在她后面说:“让赏兰多打几个,把主子床帐子都挂上。”
晚上孟初洗漱后正在练字,她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字脱胎换骨,现在正在练“一”呢。
但她练的越多,字的型就越奇怪,练到第五张纸的时候,孟初只觉得自己在画横,她正皱着眉想,难道是笔和纸不对?屋外突然传来怡兰的声音。
“奴婢参见殿下。”
她一抬头,只看到赵祈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他一摆手,让人去备水了。
他背着手看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图,孟初感觉到,他好像此刻也并不想与她说些什么,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练自己的字了。
等赵祈洗漱完进了里屋,孟初才放下笔跟着进去。
他发尾还带点湿,坐在床边看着她没什么东西的梳妆桌。
“你父亲是礼部员外郎孟知少?”
“是。”
虽然没看她桌上妆奁里有什么,但除了他上次赏的,从台面上的其它几根簪子便知道她家里境况如何,想来孟知少也算是个清官,总比吴南府那些硕鼠好个百倍,他叹口气:“你簪子不错,有古朴之风。”
孟初现在已经学会拐着弯听了,先是说官职,又是说她簪子,这是在暗示她爹贪污?这真是冤枉,她爹一年的俸禄连买个冬碳夏冰都难。
“我爹官微俸禄少,家中花销皆是我娘嫁妆铺子赚的,簪子也是我娘买的。”懂了吧,她爹可是清清白白。
“……令母真是操持辛苦。”她这就把她爹家底子掀了?靠媳妇嫁妆吃饭说出去得被人笑死,娘娘给他选得这个良媛,也太没心眼了。
赵祈和孟初你看我我看你,一个觉得他肯定懂她意思了,一个觉得,他已经懂她了。
今晚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并肩躺在床上,孟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刚躺在床上,闻着旁边人身上一点淡淡的沉香味,慢慢睡了过去。
赵祈转头,正看到她睡得脸红扑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