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旺源则挥了挥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然后紧接着又问:“你地里的玉米和黄豆,打算咋办?特别是黄豆,再不收,今年的收成可就坏了。”
林沐瑶恍然想起,她也是有地的人,而且地里还有庄稼,但低头看了看自己鸡爪似的手,竹竿一样的细胳膊。
她苦笑一声,“支书爷爷,我现在只剩半条命,下不了地了,这样好了,咱们大队谁有空,就去帮我收了,收成对半分。”
林旺源打量了打量她皮包骨一样的身材,瘦骨伶仃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够吹跑,脸色还苍白中透着青色,这副样子确实不能下地。
他想了想道:“我家的地今儿就收完了,明儿我带你守卫叔和春花婶儿帮你收粮食,都是自家人,不用特地给粮食。”
林沐瑶坚持要给,“要给的,收秋累人,我怎么好麻烦……”
“你好好养身体,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林旺源打断了林沐瑶的话。
其实看到林沐瑶这副凄惨样子,他除了怜悯,还有愧疚,他是支书,又是本家长辈,却让自己大队的社员,本家的小辈差点被磋磨死,他这次帮忙也算是弥补自己的失职吧。
林沐瑶真心感激,“谢谢支书爷爷。”
等她有钱了,买点儿好东西去感谢支书家,现在她连一顿好饭都招待不起,回去就写信跟罗森要钱。
这具身体极其虚弱,刚刚又是闹腾,又是演戏,还要想办法借势,体力和精力已经超支,刚刚喝下去的杂粮粥,也消耗完了。
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她先去厕所撒了泡尿,本来就空的肚子彻底空了。
她回到厨房,把剩下的??杂粮粥盛了出来,温度刚刚好,她没耽搁,咕咚咕咚地喝掉,总算恢复了些力气,走到堂屋,从一个荆条筐底部补着补丁的布包里找出纸和一支只有食指长短的铅笔。
又起身把汇款单票根拿起来汇总了下,得出给渣男邮钱的具体数额后,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主平均每个月给罗森邮递20块。
20块可是现在城里一个学徒工的工资,而农村人来钱门路少,得钱更不容易,不提原主还得孝敬极品爹妈,所以原主一个月的收入得至少25块。
从记忆里得知,原主除了种地,她还去公社的砖厂搬砖,她一个女人,比起男人搬的还快还要多,而且只要给钱,不管脏活累活,她都肯干,但挣到的钱大部分给了罗森,仅剩不多的给了极品爹妈。
林沐瑶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了潮意,“傻姑娘,值得吗?”
“你等着,我定会让曾经欺你辱你的人追悔莫及!”
这句话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说完,就到外面那个破旧的小桌子给罗森写信要钱,她没耐心跟渣男多啰嗦,极力模仿原主的笔记,直截了当地写,“想离婚,把过往我邮给你的钱还给我,加上利息,还有青春损失费,一共1500块,如果不还,我就写信到你们单位领导,我手里有汇款单票根,你抵赖不了,不想被开除,老实还钱!”
写完后,又拿了信封,贴了邮票,写了罗森的地址,又用浆糊糊把信封封口,然后她为难了。
他们大队可没有邮局,邮信还得去公社,公社离他们大队有十多里,平常原主邮信都是腿着去,她现在的身体可支撑不住,渣男罗森没有给原主留电话号码,要不然打个电话就成,她恶意猜想他大概就是防着今天呢。
皱着眉头想了一秒钟,真叫她想出了办法,支书的小儿子林守正在公社的供销社,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回跑道,她可以拜托林守正帮忙把信送公社邮局。
“哈欠~”
把紧要的事情处理完,她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有些累,她得去炕上躺会儿。
不过这之前,她还得做一件事,那就是看看这具身体的长相,虽然从原主记忆里得知这具身体长得像好,但是并不具体,她要看看她现在到底有多美。
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这是罗森从海城给她邮递回来的,不得不说,罗森这个渣男挺会哄人。
她拿起镜子,竖到自己面前,看着镜子里瘦成皮包骨,肤色暗沉蜡黄,头发干枯发黄的人,她目瞪口呆,“说好的大美女呢,哪儿去了?”
她把自己又左右移了移,再瞪大眼睛瞅着镜子里的人看,大概看久了,也终于从那张皮包骨头的脸上发现了美。
眼睛够大,眼型够美,鼻子够挺,唇型也好看,就是脸颊没肉,凹陷得厉害,让颧骨高耸,皮肤又蜡黄暗沉,这才掩盖了美女光环。
只要稍微长点肉,把皮肤养回来一点儿,绝对是大美人。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虽然瘦成了骨头架子,但腰臀比特别好,胸前的鼓包没了以前的丰盈,但曲线还在。
瘦成这样,还能够有曲线,等她再养养,凹凸有致不是梦。
解决了这件心事,她终于放心地要去躺着了,身体太虚弱,需要睡眠修养,但还没有躺呢,她就看到灰朴朴的土炕上,从炕席的窟窿眼儿里爬出来一只蛐蛐儿。
再看看灰朴朴的土炕,灰朴朴的被褥,她踌躇了,这么脏,她咋睡啊?
但眼皮子就跟上了强效502胶水一样,黏得厉害,身体的疲惫像潮水一波一波地袭来,她苦笑一声,她现在有讲究的资格吗?
脱掉鞋,爬上炕,把被褥扯开铺炕上躺下,眼睛一闭,便进入了黑甜乡,睡之前,她还在想,按照原主的记忆,从这里邮信到海城至少得半个月,有时候一个月都有可能,就算罗森老实还钱,她也得等一个月,甚至于俩月,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罗森头铁不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