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说仔细端详片刻,将它放去架子某层的样本筐里。惨白的灯光下,无数奇特的标本在玻璃管中浮浮沉沉。
一丝碎肉、一块牙齿、一片颜色奇特的皮……粗略看去,内容物基本没有重复。
钟成说烧掉了装过头发的样本袋,又将玻璃管仔细理好。他的动作很利索,这一切用时不超过十五分钟。
然而在要离开的那一刻,钟成说的脚步有些犹豫。
几秒的停滞后,他折回架子前,将那份头发样本重新挑了出来。
他静静地盯着它看。
良久,钟成说发出一声轻叹。他将它移去电脑桌上,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啪的一声,电灯熄灭。
一切重新沉入黑暗。
狂呓
7月16日,周五,案发第三天。
“那个标记我看过了。”
卢小河向他们展示分析报告,今天她的t恤上赫然写着“社身畜地”。
“标记的物理表现类似压痕,所以小钟也能用肉眼观测到。至于成因,多半是异常现象的影响……至于标记本身的含义,识安数据库里没有相关记录。”
殷刃同样不认得那个标记。很少见的,他的表情与钟成说一样认真——只要不用跟excel厮杀,卢小河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钟成说话语间带着不甘:“要是观测人能再多几个就好了。卢姐,你的无人机有没有摄像功能?”
“没有。”卢小河说,“就算有,识安也不可能让我用。”
“为什么?”
“有些观念还挺重要,作为老员工,我有必要跟你俩强调下。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为什么后方指挥一定得是科学岗?”
殷刃乖乖摇了摇头。
千年前,凡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科学岗”这类人凤毛麟角,更别提结成大型组织。对他来说,科学岗每条规矩都是崭新的。
钟成说倒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为了尽量保持清醒客观?”
“对。”卢小河收了笑嘻嘻的样子,表情严肃起来。
“作为后方指挥,我不能接触常规的视觉、听觉信息。在我这,它们会被转化成红外成像、数据文本或波形。再加上科学岗的先天抗力,这样才能最大限度阻断‘未知影响’。”
钟成说默然。
卢小河之前表现得很轻松。然而在实际状况中,数据、文本、图表、图像会在短时间内大量涌入。要做出准确判断,后方指挥必须有强大的计算力、集中力、以及非人的反应速度。
这份工作真不是新人能做的。
卢小河还在继续:“万一外勤科学岗因为各种原因失去判断力,后方指挥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后方指挥也沦陷……”
她没继续说,但两个人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