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珩神思一恍,忽而想起许久之前,随云山的大雪纷飞。铺天盖地的银白之中,有人将一捧雪塞进他的衣领,笑着说:“骗到仙君了!”
温珩唇边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几息之后,那笑意又淡了下去。
按理说,花灯要顺流而下,搁浅在碎石岸边,等里面的灯芯烧到了尽头,就会连同整个花芯一起燃起来,将纸条也烧成灰烬。
愿望要烧掉,才能上达天听,得以实现。
可现在花灯已经灭了。
温珩抿着唇思忖了一阵,从街边放炮仗的孩童手中借来一簇火,重新点燃了花灯,将仅剩那张干洁的纸条塞进最中间的花芯里。
剩下两张湿漉漉的纸条……
他本来想扔,但又觉得不忍心,迟疑再三,还是一起放进花灯里去,跟先前那张干洁的隔着一层花瓣,不让它沾上水汽。
花灯重新入水,漂荡远去。
他在河边看了一阵,心里生出点的期许。旋即又觉得可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那盏花灯被打湿过一次,再燃起来时就显得费力。
最后搁浅在河岸时,火光明明灭灭,挣扎了数次,但也只烧掉了最里面的那一张纸条。
即使外面那两张已经干了,也无济于事。
花灯静静泡在河水中,水波逐渐宁寂,就如同落棋已成定局,覆辙难改。
可是一片寂静中,忽然岸边鞭炮炸响。
噼里啪啦的烟火四射飞溅,一簇微弱的光亮落在了花灯里。
恰有夜风吹过。
火焰陡然窜高,将整盏花灯连带两张写着痴妄的心愿一起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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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了
子时之后,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下来。
温珩走到之前的长椅边时,郁明烛和那阿婆正在捡散落满地的花环。
温珩也想上前帮忙,被郁明烛推到一边,“不用你,去旁边歇着,离河远点。”
音落,手中被递来暖炉,显然已经被郁明烛用灵力重新催热了。
温珩看向篮子里的花环,二月冬日,里面居然桃花海棠都有,不禁感慨:“您种花的手艺真好。”
阿婆叹了口气,“再好有什么用,近些年不时兴这个了,生意不好做喽。”
说着,她挑起花担,蹒跚着走远了。
走了一段路,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阿婆。”
转头一看,是个水灵灵的小女孩,扎着两颗圆髻,眼睛水灵得像葡萄。
阿婆惊诧,“你是谁家的孩子,大晚上的,怎么独自在街上?”
小女孩没答话,摊开手,递过来几枚铜板,“我想买一个花环!”
“哦,好好。”阿婆给了花环。
结果,再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姑娘就不见了。
“怪了……”
她继续往前走。
“阿婆,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