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行云低低笑着,说到最后一句时,瞳色深深,脸上的笑容也暗淡。但这并不耽误他用力碾了碾大侄子柔软的侧脸。
邬江双眼赤红,拼命抬起头,但刚刚挣脱就又被重重踩下。冰凉地板砖刺骨,腮帮的肉被咬破,铁锈味道蔓延整个口腔。
“不许提我爸!”
“呵,大侄子,我知道你是他唯一的孩子,可我也是他唯一的弟弟呀,争宠这点可不太好。”
“闭嘴!明明是你——”
脸被狠狠地踩着,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呜呜咽咽。湿热的泪滑下,屈辱又委屈。
——明明就是你害死了我爸,明明就是你!你怎么有脸提他!
这话注定只能回荡在邬江脑海中。
邬行云笑容破灭,面色阴沉,盯着邬江那与哥哥相似的面容不说话,手里的刀越转越快,冷不丁划破一道口子。他好似才回神,重新戴上笑容,手臂一甩,第二道绳索断裂。
两道白色绳索苦苦支撑,男孩在空中摇晃的幅度更大。睡梦中的神色也越发不安,睫羽几次扑闪,眼睛几欲挣开。
“大侄子,险些因你误了正事。”邬行云抬起脚,蹲下来提起邬江的头发,端着笑眼看他,“小孩子要乖一点,将我哥的研究数据交出来,别让叔叔生气。”
邬江咬着牙,眸子在邬行云和窗外的绳索上打转,痛苦从眼底溢出。
“我记得,他的哥哥是为救你才死吧。啧啧,好可怜的一个孩子,当时才十几岁,脖子那么软,那么细,轻轻一捏,就没了。”邬行云转动手腕,白色手套在空中一抓,似乎在重复当年的动作。
邬江闭眼长吼,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仿佛又回到当年那个夜晚,月色清朗,将地上的一切照得发亮。男人与少年的面孔尤其清楚,欢愉与痛苦都清清楚楚。他懦弱的行为也被清清楚楚。
他躲在草丛里,害怕得像是个傻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挚友死去。
月光下,一切都无从藏匿,无论是少年的圣洁,还是男人的罪行,亦或是他的怯懦。
“当年你救不了他,如今也要重蹈覆辙么?大侄子,好好想清楚。”
男人声音温柔,如同诱惑亚当吃下禁果的恶魔,披着一层伪善的皮,内里则肮脏腐烂透顶。
邬江嗫嚅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嗓子好像哑了,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呆呆看着男人甩出第三把飞刀,窗外的绳索只剩下一截孤立无援。
好似和当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他垂下脑袋,眼里蓄着最后的光。
“我答应你。”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侄子。从前在外面躲得太久了,今后,让叔叔来照顾你吧。”
邬行云大笑,这次是真实的笑容。
他解开邬江的绳子,把人扶起来,笑问:“东西在哪里?”
身后有人作势阻止他,“大哥,这不妥……”
“他是我的侄子,我是他的叔叔,我们叔侄那么亲密,怎么会有事情呢?”邬行云靠近邬江,眉眼温存,“我的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