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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身死（第3页）

她在乌蒙谷一片狼藉中寻寻觅觅找了三天三夜，一开始活像个疯子，后来又像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她那五岁的小侄子带着他两岁的妹妹，红着眼睛问她：“姑姑，我阿爹阿娘在哪？”

她跪在他们面前，哭花了眼，咬破了唇，答不上来。

世上再没有人会袒护她跟她说“阿音还小”，没有人能想到，他们的阿音只用了三天就迅速成长，肩负起了虎鹤山，成为侄子侄女们可以依赖的虎鹤仙姬。

她原以为，这世上她最爱的就是那个妖兽。

直到后来她才确信，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妖兽。

眼前人依旧是少年之姿，只不过，已白了头。

那张脸依旧动人，可她，已不再动心。

“别叫我阿音，你不配。”

莫离面色惨白，仰面看着她，无力辩解道：“那日我不在乌蒙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会变成那样……”

他亲眼看过他心爱的姑娘哭到声嘶力竭，游魂一般在乌蒙谷挖开每一块石头，他惴惴不安想要安抚她，可她从他面前经过，根本看不见他。

那个天真骄纵、高傲率性的大小姐，那个对他总是爱得热烈的姑娘，彻底死在了乌蒙谷。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虎鹤仙姬。

是发现他一次，便追杀他一次的叶天音。

“你为何不到地底去向我兄长解释呢？”

“你难道不知道，他死前都在找你？”

莫离认命地闭上双眼，他躲在敕勒原这么多年，从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如今，是时候了。

他抬起手，扣向自己的心口：“如果能让仙姬满意的话……”

眼看着指甲生生剜入心脏，巫风澜连忙出声制止：“师父——”

“阿澜，别过来！”莫离咬牙喝止，他不能功亏一篑。

“若我死了，仙姬是否可以撤下这十方杀阵？”

叶天音看着他顿住的手，剜心一半而停，与酷刑无异。

“我这杀阵要困的，从来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叶天音垂眸，向前靠近他，“只要你死，我立刻放了他们。”

“不要——”

巫风澜与兰秀异口同声，等她们近前，却已经是迟了。

莫离手中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缓缓伸到叶天音的面前。

“我将真心还给你，阿音……”

他手中颤颤，举到无力却始终无人来接。

迟来的真心，她果然不要呢。

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一双手接住了他手中那颗心脏，莫离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恍惚看见了十五岁时的叶天音。

她摆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在他面前，命令他：“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必须喜欢我，记住了吗！”

莫离微微一笑，嘴角淌过鲜血，答道：“莫离，记住了……”

叶天音一愣，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心中顿时空如旷野，不知该何去何从。

二十多年的爱与恨，在这一刻，如危楼坍塌，徒剩一片废墟。

她一把捏碎了手中那颗心脏，血浆溅了她一脸。

“我从不质疑你的真心，只是真心，太脆弱了。”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已带着莫离的尸身，消失于荒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