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自哪里?”
林伽仪:“来自北方的一个小城市。”
在女人的认知里,哪里是北方,哪里是南方?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夏天要来这边放牛羊,冬天要带着牛羊回西边。她还知道,她在的地方是草原,她的孩子们在的地方是城市。
女人招呼林伽仪进帐篷坐。
帐篷很小,一张床,一只折叠椅,一张破烂的木桌子。
没了。
女人要林伽仪坐椅子,林伽仪推脱不掉,就扶着女人先坐到床上,然后才坐上椅子。
帐篷角落里还放了一只锅和一只碗,虽然都很旧了,但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女人很爱干净。帐篷里再狭小都是干净的。
女人说,她是两个月前跟着男人过来的,但男人一个月前去放牛了,再也没回来。
她身体不好,一只眼睛看不见,还要守着羊群给孙子攒学费,她不敢离开。
林伽仪问:“你男人去了哪里放牛?”
一个月没回来,凶多吉少。
女人不知道:“牛吃得多,经常要换地方,我也不知道那天去了哪里。”
林伽仪来时看到的那群牛,是她家的吗?如果是的话,那路上的尸骨……
林伽仪不敢告诉女人,毕竟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万一不是,岂不是让人家白难过了?
林伽仪又问:“你的孙子呢?”
“去大城市里读大学了。他说,他今年博士毕业,博士哦。”说起自己的孙子,女人很骄傲,“我们小启从小成绩就好,骑马、射箭,都比别的小孩子厉害,后来去市里上学,去大城市里上学,都很厉害。”
博士?林伽仪有些惊讶。
博士在哪个年代都是稀有的,这样的一个老人,她的孙子是博士,任谁听了都会惊讶。
可按理说,博士也是给导师打工,一个月再少也能挣点钱,寒暑假实习也能赚钱,需要一个七十多岁的女人拼了命攒学费吗?
“奶奶,您今年多大了?”
“我六十七岁了。”
原来还不到七十岁。
林伽仪:“那您孙子呢,今年毕业也没联系您?”
问完林伽仪就后悔了。
这里连信号都没有,要联系,只能她的孙子自己回来。
于是林伽仪又问:“他毕业了没回来一趟看看?”
女人给林伽仪煮了一碗羊奶。
“说是打算毕业了回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回来……”想到这里,女人也难过,“可能是小启单位忙,可能是他爸妈不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