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生立刻伸手攥住敲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抓着一边晃一边冲着人傻笑。
陆云川叹着气笑,回房拿了一件外衣披在林潮生身上,牵着人出了门。
一看要出门乐呵,两只大狗跑蹿了出去,二黑还以为是要上山呢,傻叫两声就往山上跑,两片耳朵都要甩飞了。
跑到一半才发现两个主人往山下去了,就连大黑也小跑着跟在他们后面,它这才又吠叫了一声,扭头跑了回去,冲下去就要咬大黑的尾巴,两只大狗咬闹着跑了前去。
今年的端午节很热闹,芦叶河边更是围了不少人,远远就能听到激昂的锣鼓声和喝彩声。
陆云川拥着林潮生朝前挤,看见河上停了好几艘小船。
芦叶河不大不小,水流也和缓,溪头村村人们也只是应景乐上一番,不图个输赢。河上的几艘小船都不大,最多只坐了五个人,四个人拿桨,一个人套着红褂子敲鼓的。
“小哥!”
林潮生正抻着脖子瞧河里的几艘小船,忽然听到叶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扭了扭头循声看去。
见叶子和陈步洲也挤在人群中,二人又牵着那管玉箫,陈步洲的小厮元宝也在,正唉声叹气地护在陈步洲身侧。
可能因为陈步洲衣着不凡,村里人不敢挤着他,生怕踩到碰到要赔钱。
所以叶子扯着人一路过来得十分通畅,叶子一手攥着玉箫,一手捧着一大捧艾草菖蒲,都是碧绿的颜色,正新鲜着。
他抱着艾蒲冲人笑,大声喊道:“小哥!你也来看划龙舟啊!”
这河边人多,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非得高声嚷着说话才能听清。
林潮生连连点头,也大声回道:“出来走一走!比赛开始了吗?”
叶子摇摇头,凑上去贴近林潮生的耳边回答道:“还没呢!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刚说完,林潮生忽然又瞧见不远处慢吞吞贴过来一个人。
是林金珠。
她大概是村里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鬓边还簪着几朵红艳的石榴花,面上抹了胭脂,也涂了口脂,惹得周围好几个年轻汉子朝她身上打量。
她怎么过来了?
林潮生正想着,忽然又看见林金珠身后还跟着林钱氏,她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时不时轻轻推搡了本就走得慢吞吞的林金珠一把。
眼瞅着这对母女凑了过来,林潮生正要说话,身边的叶子还无知无觉,他激动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又跳着喊道:“开始了!开始了!小哥开始了!”
林潮生回了神,扭头看向已经划出的几艘龙舟。
岸上的村民们欢声雀跃,有的拍掌喝彩,有的挥手叫好,一时间嘈杂声如雷鸣,林潮生只能看见身前叶子时不时一张一合的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倒是一直半拥着林潮生的陆云川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低下头贴近他的耳畔,出声问道:“怎么了?”
林潮生扭过头扒住陆云川的肩膀,也贴上去说道:“林钱氏和她女儿也来了,正朝我们这边过来呢!”
陆云川闻声看去,果然看到人群里的林钱氏和林金珠。
这母女两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也没有看河上的龙舟,林金珠神色不太好,走路都是垂着头的,倒是林钱氏一直将目光落在陈步洲的身上,那眼神就像看见了能掉金叶子的摇钱树!
陆云川眯了眯眼,也觉得这母女两个来此的目的不一般。
可两人暂时还并未说什么,做什么,让他们除了防备也不好先说。
想到这儿,林潮生伸出手去拉叶子,正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好提前防备一二。
刚伸出手,忽然就看见林钱氏猫腰钻进人群,两手伸出,先推搡了自己的女儿林金珠一把,同时又好像是趔趄着站不稳般撞在了陈步洲身上。
林金珠就在河边不远,被推得脚下一滑,下意识伸手想要攥个牢靠的物什儿,可伸手只在扑前来的陈步洲身上捞了一把,扯下一个印有五毒的香囊。
“啊!”
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扑通落水的声音。
这下连林潮生和陆云川都呆住了,早猜到林钱氏目的不纯,但也没料到她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进了河里。
这时候正是龙舟比赛最激烈的时候,围在河边的人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少数几个年轻汉子一直盯着林金珠看。可人挤人,哪里看得清?他们的注意力又都在林金珠的脸上,压根不知道她到底是推搡间失足掉进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而始作俑者林钱氏此刻大叫着拍起了大腿,好像很紧张担忧地干嚎起来:“哎呀!金珠掉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河边一时吵作一团,围观看比赛的人也不看了,全都望向在水里扑腾的林金珠。
芦叶河只有少数几处是浅水,那里正是村里人常洗衣裳的地方,而其余位置多是深水,村里的大人们从不准小娃儿到河边玩,就是怕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