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盈盈回了小醴村,甫一落地,就遇到一个相熟的村民。
村民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他一开始只看到有人御剑凌空而来,吓得要跪地伏拜,可仔细一瞧,这一身亮色、貌美娇嫩的小姑娘,居然是村里看着长大的慕盈盈!
确如昌耀所说,这是衣锦还乡了。慕盈盈走在前头给师兄带路,一路上的村民呼朋引伴,见什么珍稀动物似的稀罕地看她。
慕盈盈嘴甜,爷叔姨婶喊了一路,到家刚坐下,村长就上门来了。
慕盈盈的母亲叫慕三娘,她以前从宗门被放归,只有一个三娘的称呼,嫁了慕父才有了姓氏。慕盈盈还想招呼一下村长,但慕三娘只是不冷不热地跟村长寒暄几句,就关上院门,让村长碰了个软钉子。
慕父在前屋接待梁昌耀,慕盈盈去后屋跟慕三娘说体己话。一进屋,她先把荷包拿出来。荷包沉甸甸的,里头响着银铜的声。
慕盈盈在冼剑门这段时间,积攒了不少银钱。修仙门派里银钱不值钱,值钱的是灵石灵脉等跟灵气有关的东西,她把所有银钱都给了母亲。
“娘,我师兄是专程一趟陪我回来的,”慕盈盈笑道,“师兄爱吃一口山鲜,正好秋时的野物山跑又甜又美,您去向李猎户家买一些,我们晌午请师兄吃饭好不好?”
慕三娘面上却有犹豫,慕盈盈一看她模样,赶紧问道:“娘,怎么了?”
慕三娘手里帕子一摔:“还不是那个李家!你要我去向他们买,我可不干。”
不等慕盈盈说话,慕三娘接着道:“那个李大地也是疯了,这个月忽然在村里吹嘘他儿子有神通,不用去什么门派,自己就能修炼成仙了!有人问他,他儿子与你比如何,他说他儿子才修炼几十天,自然是比不得。我初听觉得他发癔症呢,笑笑就算了,结果又有人给我转述一句,李大地的意思是他儿子才修炼几十天,而你从小经我培养,你与他儿子比不得!”
慕盈盈嘴角的笑容平了一些。
她心道:“李大地怎么敢?”
“哪个儿子?李雷,还是李风?李风是个傻大憨,不太可……”
“就是他那二儿子李风呀,那可不就是个呆子么!李大地发疯都不讲点道理。”
慕盈盈表面先把她娘安抚下来,换了村里另一个猎户买野物,四个人和和睦睦地吃了一顿饭。饭后,慕盈盈借口带师兄去看看六潭山的景色,提着剑进了山。
一个村子里当了十几年村邻,慕盈盈还是知道李风的习惯的。李家是猎户,李雷传承了李大地打猎的手艺,李风就得做一些进山打柴割野菜的活。反正他人憨,压根看不出他爹偏心他哥,每天背着篓子高高兴兴地进山呢。
慕盈盈装作带梁昌耀观览山中秋景,慢慢地走上了山顶。山顶有一块天然石台,是赏景的好地方,但山风甚寒,平时村民也极少到这儿来。还差着一些路,梁昌耀忽然脚步一顿,说:“有人。”
慕盈盈笑着道:“有人也无妨,大概率是村民走到山顶了,顺便来歇歇,这里太冷,待不久就会走的。”
“不,”梁昌耀道,“是个修士。”
“修士?”慕盈盈心想,“修士来六潭山做什么?六潭山这穷乡僻壤,除了师门偶尔过来筛选苗子,哪还有别的修士?”
猛地想起一个可能,慕盈盈脸色微微变了。
她忽然握紧剑,大步向石台方向走去。一剑劈开碍事的树枝,果真有一个人影在石台上,正将手中一杆长棍挥得虎虎生威。慕盈盈被印证猜测,眼眸微眯,扬声道:“是李家的二风哥哥吗?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耍棍子,很有闲情逸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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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此时正在受师父指教。
靳长生给了他一套新棍法,要他两天之内练出来。李风练得吃力,好不容易能一套完整地打下来,但被靳长生一考,又现原形了。
靳长生盘腿坐在树枝上,拿着一根小木棍虚虚比划,指到哪,李风身上就疼一下。李风被戳得吱哇乱叫,靳长生恨铁不成钢地骂:
“别跟个老大爷一样劈着你那腿,你这样怎么发力?”
“让你耍棍,你给我看耍猴呢?!”
“不论用什么武器,什么功法,稳字为首!你反而摇摇摆摆,跟这满林子的落叶一样!像什么样子?”
“形正则息调,息调则心静*。谨记形正,形正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所幸让靳长生骂了一会,李风的进步也明显,下午过半时,已经能行云流水地打出一整套了。
恰在此时,一个女声随风而来,李风听见了,但打得正酣,便没有理会。谁知下一瞬,一把剑从后直刺而来,李风一惊,回手一挡,慕盈盈偷袭不成并不恋战,飞身后退几步,道:“二风哥哥,盈盈是被师门择取了,却没想到还漏了你这么个人材。听说你这两个月间,没人引领,自己便入了道,真是可惊可叹呀!如若不和你打一场,村子里的人都还以为盈盈怯了怕了呢!”
李风听完一席话,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领会言外之意,只是道:“盈盈妹妹,我不与你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