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响乍起,碎瓷迸了一地。
他闭上眼睛。
可她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响起来:“你逼我收下他们有什么用?伤人的事情,你做都做了。”
苏曜听得窒息。
他觉得诡异,不知自己深埋心底的担忧为何会被这样一字不差地说出来,让他无处遁形。
她还在继续说着:“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让别人待你好啊。”
“你若孤独终老,必是自作自受的。”
说罢,她笑了一声,轻蔑已极。
“不……”他连连摇头,“我错了,母妃……”
“……我在。”顾燕时手足无措,边拽他的被子边轻问,“做噩梦了?”
她不知他能不能听见,这句话问得好似自言自语。
立在院中的苏曜睁开眼,只见面前的“顾燕时”变得古怪。
她仍是那副冷淡嘲弄的神色,说出的话却变得温柔起来。
顾燕时使了下力气,终于将他的被子拽开一块,手便探进去,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我在呢,你梦到什么了?”
苏曜早已冷如寒冰的手倏尔一暖。
他怔怔地抬起手,茫然端详,明明什么也没有,但偏能感受到一股柔软的暖意。
“怎么这么冷……”顾燕时秀眉微蹙,遂转过脸,“陈大夫,能喂他喝些温水么?”
陈宾摇头:“现下暂不可。”
苏曜滞住。
陈大夫?陈宾?
他依稀想起了什么。
再抬眼时,面前的那个“她”已不见了。
可他的手还暖着,有股力量紧紧地攥了攥,他又听到她的声音:“你忍一忍啊……”
苏曜孤零零地立在院中,听着这个声音,想找到他:“母妃?”
“我在。”
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心下焦灼,急切地四处张望:“顾……顾燕时。”
顾燕时哑然。
她从未被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不大自在地抿了抿唇:“别叫了,在呢。”
她垂眸想想,感觉他这像是梦魇,再度转头与陈宾打商量:“陈大夫,若他一时没什么大碍,您可否暂且回避?”
陈宾扫了她一眼,就一语不发地往外走去。
苏曜并非“没什么大碍”,只是他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小太妃若能让他舒服些,也好。
顾燕时说完那句话脸颊就热了,低头静等着陈宾出去,直等听到关门声才松了口气。
她看看苏曜,踩掉绣鞋,鼓起勇气上了床,钻进被子,然后抱住了他。
他真的好冷。
其实屋里炭火很足,他身上还压了两床被子,她不懂他怎么能冷成这样。
“你难受是不是?”她轻声问。
苏曜抬眸张望四方,余光中人影骤现,他猛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