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她便忍不住眼眶湿润,落下两滴泪来。
“阿娘,您这是。”他一怔,赶忙取来帕子递给她,“好好的您哭什么呀?是不是我又哪里惹您生气了?您跟我说,我都改。”
“好孩子,不是你的错。”汤后拭去眼泪,平复了一会儿情绪。
随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你瞧我,真是年纪大了,说一会儿话就要哭。其实娘就是想看看你,同你说说话,我们娘俩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谈心了,不是吗?”
“是很久了。”他回忆了一番。
从前在濠州,纷争四起后母亲随军,便极少能见面。后来住进了皇宫,他们便更是繁忙,父亲忙着政事,母亲则忙着打理皇宫上下。
虽然平日里也能见着,但像这样坐在一起谈心,却是再也没有过。
想罢,他食指卷着帕子,将母亲脸上残留的泪痕拭去,微微笑道:“若是阿娘喜欢,今后我时常来陪阿娘聊天。哦对,还有阿莹,我带着她一起来,聊到您不想聊了为止,好不好?”
提起卜幼莹,汤后的表情几不可察的顿了一瞬。
随即移开视线,干笑了两声:“好,当然好。”
“阿娘。”他想起什么,又问道:“父亲有没有说,是他命人写赐婚圣旨,还是同寻常人家一样,带着礼品去提亲啊?”
闻言,汤后下意识垂眸躲闪他的视线,牵了牵嘴角:“你父亲。还没有说。可能。可能是提亲吧。”
“可听说钦天监将日期定在了九日后,这么点时间赶制喜服都已经很急了,更何况还有三书六礼要完成,那他怎么还不放我出去?”
这两日禁卫们一如既往守在殿门外,根本不让他踏出一步,丝毫看不出父亲有想放他出来的迹象。
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谁家儿郎要成亲了还将他关在屋里啊?
可汤后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尤其还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于是只道:“也许,你父亲有他自己的考量。”
“什么考量啊。”他冷哼了声,“我看他是怕对哥哥不好交代,所以才要将我关得久一些。”
说罢,便摇着母亲的手臂,撒娇道:“阿娘,你帮我同父亲说一说,三书六礼我想亲自去做,不用旁人替我。”
自古以来皇家结亲,多数都不用皇子亲自出面,只用派礼部官员去做即可。
可他不想做那个“多数”。
迎娶阿莹的每一步,他都想亲自来。
看着面前满眼期待的小儿子,汤后愧疚之心作祟,刚按下去的眼泪顿时又漫了上来。
一看母亲又哭了,他便连忙安慰道:“好好好,我不为难您了,您别哭了。哎呀,您是儿子娶妻又不是嫁女儿,怎么哭得这般伤心啊?”
汤后吸了吸鼻子,眼眶又红又肿:“好孩子,你是最听话的,这件事情你还是听你父亲的吧,莫要再惹他生气了。”
“好,我知道了,那就听父亲的。您快别哭了,不然回了昭仁殿让父亲看见,定要以为是我气哭的您,我的屁股现在可不能再挨打。”
她被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情绪稍微缓和了些,笑骂了他一句泼皮。
时辰不早,再继续待下去恐又会哭几场,于是嘱咐了他几句日常后,便起身离开了重明宫。
今夜注定是漫长的一夜。
皇宫之外的相府,此时也上演着一场母亲与孩子的谈话,只不过,没有汤后那么多的眼泪。
卜幼莹孩童般蜷在母亲怀里,轻声问道:“阿娘,你当初嫁人之前,可有想过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高氏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回想了一下:“嗯。倒也想过。那时年轻,便想着嫁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同书中西楚霸王那般。但后来长大后,就想着嫁一个稳重有责任心的人,家世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
说完,卜幼莹抬起头来,打趣道:“那阿娘,你的愿望可都实现了。爹爹既是大英雄,又稳重有责任心,人品更是顶好的,我都要羡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