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仓稍微笑了一笑。
「你真敏锐。这就是这个故事有趣的地方。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其实……」
等一下,刚才松仓说印场把一部分赚来的钱藏在家里,意思是……
「喔喔,因为被偷走的是隐藏财产,所以受害者不能说出有这笔钱吧?」
松仓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这就是你最不好的地方。别人得意洋洋地讲话时就该安静地听嘛。」
「你很想讲吗?抱歉?」
松仓挠挠头。
「也罢,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那些钱要是上了台面,他自己搞不好也会因为逃税而被逮捕,所以我爸的罪状并不包括偷了印场的钱。珠宝之类的东西必须还回去,但是跟现金相比,那些只是九牛一毛。」
从报导看来,其他受害者被偷的钱只有五百圆,就算他要归还贵重金属、赔偿偷走的钱,也完全无须动用自己的存款。这样我就了解他为什么有钱付停车场的租金了,但我觉得松仓说的话虽然不假,还是有些含糊不清的部分。譬如说,印场的隐藏财产连审判时都没有曝光,为什么松仓会知道?
「松仓……」
我正想要开口,又把话吞了回去。这种事最好还是别问。究竟是松仓的爸爸还是妈妈把事情泄漏给他,事情不是很明显了吗?松仓的妈妈没有继续用奥知这个姓氏,而且绝口不提坐牢的丈夫,可见她应该是想让孩子远离身为罪犯的丈夫。我会想要听松仓详细解释这些事吗?我己经被拖下水了,该问的事是得问清楚,但是没必要知道的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什么?」
「没什么……对了。」
我还有更想弄清楚的事,那是一大重点。
「那个印场重郎是怎么死的?」
「我不太记得……好像是癌症吧,他应该超过九十岁了。」
松仓犹豫地回答。
「那个人会死和窃案没有关系。」
松仓爸爸的罪状没有包含伤害或杀人,所以我也觉得两者多半无关,但我非得确认不可。松仓翻着白眼说
「什么嘛,你竟然怀疑这种事?不只是印场,我爸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一根头发。若说印场因为钱被偷走的打击而缩短性命,我是不能完全否定啦,但窃案发生在六年前而印场是四天前才死的。」
四天前……
我们在学校图书室说故事是三天前的事。对了,那天松仓没有做图书委员的工作,一直在看报纸。
「报纸上刊出了他的讣闻吗?」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知道那个案子的受害者过世时,松仓是怎么想的?我现在才知道,那天松仓一直在看的是讣闻的版面,等到图书室快要关门的时候,他就若无其事地和我聊起从前的故事。
如果那天我们没有聊过去的故事,我就不会发现松仓爸爸的任何事情了,松仓应该也希望这样吧。
「……为什么要跟我说?」
我这么一问,松仓就垂下眼帘。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我过去明明都是独自一人调查,为什么会想要向你求助呢?为了找到那些钱,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我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之所以会跟你说……」
他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整顿思绪。
「是因为觉得你很可靠呢,还是认定了一定找不到所以说出来也没关系呢,或许两者都有吧。我的心里现在也有两种想法,一种是觉得自己做了蠢事,另一种是很庆幸和你谈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哪一种想法比较强烈。话虽如此,你一定觉得很困扰吧?真是不好意思。」
困扰啊……的确,就算我不知情,还是和赃款扯上了关系,说不定会因此惹上大麻烦。不过我们还没真的找到那笔钱,而且我也不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罪。
「不用道歉,没什么好困扰的。我虽然有些惊讶,但也觉得很愉快。」
松仓的表情顿时柔和了许多,或许他也觉得很愉快吧。
在堆满书本的房间之中的这一小块区域,我依然坐在旋转椅上,松仓则是单手插在口袋里站着。周六的图书馆应该会很热闹,但或许是书本吸收了声音,我们所在的地方非常安静。挂在窗上的百叶窗没有完全遮住阳光,洒进来的光线落在灰色的地毯上。
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事,但我还有一件事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