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士兵们只有略显拥挤的通铺,好似卧室般的单间卧铺只是少数。
然而,一路追随至此的维多利亚正规军与自救军们,却不顾谦让,一致同意将单间卧铺让给我们这些身处中心的人们。
仔细想想,除去对于我们这些站在前排为他们遮风挡雨之人的敬意外,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有一张床能够就寝,便已经是在伦蒂尼姆这座失落之城中最大的幸福,因此也就不奢求什么单人房间了吧。
穿着那一身宽松的衬衫,我回到了为自己安排的那一处单人卧铺。
房间不大,一张并不算宽广的床几乎占据了整间屋子,一侧则是用作储存的柜门。
我将自己坐到铺上了白色被单的床垫间,抬起头,凝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眼下,在连续数日熬夜的辛劳后,我却没有了入睡的欲望,大脑好似注射了药剂般冷静,耳边始终回荡着曼弗雷德的那一句话:
“那把剑,呵……不知道血魔大君望见你会是什么反应呢,王庭外的流放者,被弃者之王……?”
“王庭外的流放者,被弃者之王……”
“被弃者之王……”
“呵……”
我再次自嘲一声,从行囊里抽出一根廉价的卷烟,用燃烧的火焰将其点燃。
在缭绕的烟雾中,我重复着那位萨卡兹将军带着惊异的话语,好似对于一部电影喜爱至极的狂热粉丝,反反复复地按下放映键,只为品尝那最为甘美的细节。
“特雷西斯。不知道你见到我和阿米娅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不过,还不等我描绘出那位摄政王冷峻的面孔,一阵轻快的敲门声便中断了我的思考。
带着几分诧异的情绪,掐灭了卷烟,说出一声“请进”后打开门锁,那在战斗的匆忙间还不及正式介绍的鲁珀女人便站在了我的身前,让我的诧异不禁又增了几分。
在那对尖耳朵下,她有着一头漂亮的淡金色头发,被黑色的头带包裹着。
浅浅的剑眉之下,翠绿色的双眼中那份坚定仿佛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消散了几分,更多的则是一阵迷茫。
她的五官十分美丽,高挺的鼻梁带着骄傲的身材,浅色的嘴唇欲言又止,流露着属于战士的气息。
翠色的吊坠悬挂在白皙的脖颈前,映衬着那健康又洁白的色彩。
此时,这位即便面对萨卡兹的大将也毫不犹豫的中尉脱下了那身已经颇为破旧的军装,换上了轻便的衣物,上身被一身棉质的运动内衣包裹,下身则是简单的短裤,身后的狼尾不自觉地摇动。
刚刚完成淋浴后的肌肤透露出白里透红的娇嫩,精简的衣装掩盖不住经受过军事训练后那健美而丰满的身躯,微微润红的面孔与带着几分不安的眼神,再加上主动前来敲门的主动,更是让人怦然心动,在心底浮想联翩。
我稍微定了定神,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率先开口道:
“虽说战事仓促迫不得已,不过我等还未正式介绍吧,女士。不知如何称呼?”
她愣了一愣,仿佛我问候的话语是听不懂语言,半刻以后,才如梦初醒般地抬首,答到:“风暴突击队队长号角,向您致敬,罗德岛的博士。”
“……我已经猜测过你的身份,但是唯有听到这般自我介绍之后,方才能确信你到底是谁。”说到这里,我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风笛无数次向我提到过你的名字,并一次次恳求我,在罗德岛抵达维多利亚后寻找你的下落。”
“……风笛——!”号角睁大了翠绿的双眼,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
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能跟我,详细说说她的事情吗?”
“在走道里说终归不方便,隔墙有耳。若不嫌弃,不如……”
“请允许我……打扰了。”
还不等我稍作客套,这还是少女年纪的鲁珀便急切地向前一步,仿佛希望着下一秒便能从我口中得知风笛的现状。
眼见如此,我也不好拒绝她,就这么邀请她进了自己的单间卧铺,随后抬手,将那道闭锁的拉门紧紧合上。
“若是在罗德岛,我愿为你准备一杯茶。可惜,眼下情况不佳,我等又不似维多利亚般将红茶作为军需品,待客只有些热水,不成敬意。”
屋内颇有些拥挤,我也只能请号角坐在床的另一边,然后取出行囊,将储备着热水的保温杯取出,倒满屋内预备好的两个水杯,递了过去。
鲁珀少女脸色微微润红,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小口啜饮着温暖的热水。
我也举杯润了润嗓子,开口道:
“那么,您想要从哪里开始,可敬的女士?”
“丽塔。”
“嗯?”突兀的单词,让我不禁有些疑惑。
“我的名字是丽塔。斯卡曼德罗斯,迪蒙博士……请让我这么称呼,在与那位将军对峙的时候您救下了我一命,我欠您许多。所以,两人相处的时候,不需要拘泥于代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言毕,她的视线变得有些复杂,像是回忆起什么一般,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