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从血雾中抓出青铜钥匙的刹那,船兽喉间的磷火突然熄灭。
母亲半透明的身影正立在沉船墓场的青铜门前,发间别着完整的翡翠耳珰。
子时的月光割开雾气,柳依依银簪抵住慕容轩跳动的颈脉。
他后背星图随呼吸明灭,将船帆映成父亲书房那幅《漕运九星图》。
缺失的"柳"字缺口处,正嵌着她玉珏的裂痕。
"你三岁时被熔进船兽当锁芯,我五岁时抓周抓到鎏金炉……"
她忽然扯开他浸透药香的衣襟,指尖触到心口褪色疤痕。
"原来我们早就是同一把钥匙的两道齿!"
船底传来青铜齿轮咬合声,黥面老汉的尸首突然浮出水面。
腐尸遇磷火炸成绿烟,凝成工部暗桩密信残句。
"双生子归位夜,沉船墓场启……"
慕容轩猛地攥住她手腕按向心口,血珠溅上翡翠耳珰时。
三百根铜管同时吹出《折柳令》——竟是母亲哄她入睡的童谣旋律!
寅时的江风卷起磁粉,新船在《折柳令》中化作透明琉璃舟。
柳依依望着脚下沸腾的江水,三百柳家军白骨正托着船底潜行,每具骸骨眉心都嵌着慕容氏矿脉特产的磁石。
"他们不是亡魂,是活人被炼成了人烛。"
慕容轩突然撕开左臂绷带,溃烂伤口中钻出半截青铜钥匙。
"七年前你父亲熔掉三条矿脉,是为把活人磁石化进《山河志》——"
话音未落,沉船墓场的黑铁闸门已破开江面。
柳依依的玉珏突然飞离脖颈,与慕容轩心口钥匙撞出金戈之声。
当琉璃船撞上闸门裂痕时,她看见母亲半透明的身影立在墓场穹顶。
手中攥着半幅染血的婚书,缺口处正是父亲临终前掌心的"柳"字暗纹!
卯时的晨雾漫上黑铁闸门,沉船墓场深处传来青铜编钟的轰鸣。
柳依依腕间银链绞住慕容轩渗血的指尖,将两股血线拧成开闸的钥匙齿——
这场横跨两代人的噬谎局,终在磁石与骨血相熔时,照透二十年前那场带沉水香味的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