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枕溪索性赖在了山顶庄园,陆祈忍耐着没将人踢走,假装他不存在,做完全身检查,就带着李长思去骑单车。
山里荫凉,何况山上的老树居多,遮天蔽日的,丝毫感觉不到酷暑的热气,两人沿着庄园前的林荫道骑着双人单车,小棉花糖趴在车篮子里,兴奋地“汪汪汪”地叫,小尾巴摇呀摇,小爪子还想扑着落下来的蓝楹花,然后被李长思笑吟吟地按进了车篮子里。
这是一家三口吧!
蔚枕溪而无表情:“陆叔,可以申请工伤费吗?”
狗都被虐死了。三十岁的男人怎么还学人家学生骑单车,幼稚!
管家笑呵呵:“蔚医生留下来吃午饭吧,先生最近心情很好,昨日还带着长思小姐去葡萄园摘葡萄了,我给您洗一盘子来?”
蔚枕溪:“陆祈摘的葡萄,那我得尝一尝。”
管家将葡萄洗过来时,陆祈和李长思将单车停靠在蓝楹花树下,两人坐在树下的木质复古长椅上,一起看书。小棉花糖在一边兴奋地扑花扑蝴蝶玩,真是看不下去了!
蔚枕溪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跟宋茂去下国际象棋了。
午饭时,蔚枕溪打电话让人送了鲜活的龙虾上来,中午就吃各种口味的龙虾。
蔚枕溪:“这龙虾,贼鲜,我一人能吃五斤。尤其是十三香口味的,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因煮的多,又是陆祈生日,宋茂和管家都上了桌子,李长思不太能吃辣,就光吃蛋黄口味的。
“龙虾壳容易扎手,你别剥,我来。”陆祈垂眼,优雅地给她剥着龙虾壳,
“蛋黄口味的比较好吃,蒜香的也可以。”李长思笑吟吟地给他夹着虾肉。
宋茂险些将头埋进碗里,管家乐呵呵地笑,都顾不上吃。
蔚枕溪:饱了,谢谢。
午饭后,下了一场暴雨,满庭院都是翠色欲滴。陆祈有午睡的习惯,李长思便陪着他午睡。
平日里她沾到枕头就能睡着,今日却不知为何怎么都睡不着,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伸手轻轻将他皱起的眉峰抚平。
男人伸手将她按进怀里,却没醒。
六月的暴雨,夹杂着滚滚的夏雷。陆祈皱起眉头,梦里是漫天的浓雾,有清脆急促的铃铛声传来,他循着铃铛的声音走进雾里,满山轻雾散去,是孤云山,以及木屋下悬挂着的古青色铃铛。
“先生,这铃铛为何无风也能响?”穿着素色襦裙,盘着可爱双丫髻的少女仰着小脸,站在廊下好奇地问道。
她小脸粉妆玉琢,是缩小版的长思,清灵可爱。
“无风,但是心动,铃铛便响了。”他伸手抚摸着小长思的脑袋,柔声问道,“今日的课业可有不懂的?”
“有。”小少女苦恼地说道,“长思学的好慢呀,这书为何这样厚,还这样难懂?”
他低低笑道:“你还小,若是你这般年纪就能通晓诸子百家,岂不是要以书入圣。课业莫要有压力。”
“哦。”小少女开心起来,拉着他雪白如流云的袖摆,糯糯地说道,“那长思想快快长大。”
山中岁月犹如走马观花,他们在孤云山留下了无数的足迹,有时候他上山采药,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木屋,便带着她一同上山,等她走累了,便拘来一只山间的小鹿,让她坐在小鹿背上,亦或者他背着她,小鹿背着药篓。
有时候下山,人潮拥挤,怕走散,他牵着她的手,再给她买一盏造型精巧的提灯,这样就算走散,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她。
从细雨绵绵的初春到大雪纷飞的寒冬,岁月轮换,始终是两人四季三餐。
后来少女一点点地长大,温馨的山中岁月被打碎。
铃铛声渐急,陆祈感觉自己跟梦中的男人融为了一体,感受着他的喜怒哀乐,他大多时候是没有什么情绪的,犹如一颗入世历练的顽石,要在红尘中磨炼成最温良的美玉,只是少女长大,离开了孤云山。
顽石未磨炼成美玉,便失去了温度,山间的日子总是清冷孤寂,犹如天上星盘,他开始入定悟道,以渡过这慢慢长夜。
一年、两年、三年……他渐渐看清了那条隐藏在迷雾中的小路,大周气数已尽,他该离去,回到道观,走他出生时就既定的道路。
只是他总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他也不知道自己等的是什么,去迟迟没有踏上那条路,而是枯等在孤云山。
就这样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迷雾尽散,他看到了上山来的李长思,那时他听到了心底的声音,原来等的一直都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