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斗兽场就跟着他们的几人把千照和柳鱼逼进一个死角,“你挺厉害的,不过,要姐姐说,还是太嫩了。”一个女子玩着匕首,上下打量千照。
“欺负小孩子,问过大人了吗?”慵懒的声音对那几个人来说却像是催命的鬼符。
竟然是单大人!穿的像一只孔雀的男人抱着臂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几人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单大人别介意,我们这就滚。”
单大人搭着柳鱼的肩,瞄了眼他手里的钱袋:“挺厉害呀,小子,绝对够交租了,走,还愣着干什么,回去啊。”
他们跟着单大人穿过秦中街,街上的人看见单大人有的远远避开,有的上前搭讪被他不耐烦地赶走。单大人似乎极其熟悉这里的道路,左拐右拐,不一会儿他们就回到了杏花盛开的院子。
“哎呀——“单大人靠上躺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手指交叉,眯起眼睛:“斗兽场那一局,我看了。你想通过遥渊之梦,对不对?”他对千照说。
千照靠着院子里的杏树,没有回答。
“在地下城,刚来的多得是想通过遥渊之梦的人,但是他们很快就不去想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柳鱼走到杏树下的坐垫上坐下。
交叉的手垫到脑后,“在地下城,只要有紫晶,就能买到任何东西,地下城多的是在外边你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宝贝,而这里的任何人都能通过紫晶买到他想要的一切——”
“什么都行,男人,女人,金钱,容貌,寿命……”他用叹息的语调说,“既然用紫晶就能在仙境一般的地下城自在的生活,一等的秘境司解谜就能保证生活,为什么还要以生命为赌注挑战斗兽场?更不要说更加高级别的挑战了,你要付出的赌注要远比生命还要大。”
“可是紫晶买不了我想要的。”千照眺望远方,“我想要自由。”
单大人一拍大腿,手指千照,面容扭曲地憋了片刻——
“呵呵呵——”他笑的像一只打鸣的公鸡,还是一只五彩的公鸡,他的笑得幅度太大,摇椅吱呀吱呀地抗议着。
“哈!你听到没有?”他擦着笑出的眼泪,问柳鱼:“带着仇恨的枷锁,也配谈自由?”
不等千照回答,单大人一个翻滚,坐到柳鱼身边:“那你呢?小孩,没练过武吧?你是要走秘境司那条路出去吗?”
“是的。”柳鱼躲过单大人搂过来的手臂,“我很会解谜的。”
“对不起。”千照轻声说,“阿鱼,对你来说在地下城一直生活,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要陪我一起出去,会很难。”
“喂,”柳鱼站起身,“别轻易为别人下决定啊!千——阿信,呆在这里也许能衣食无忧,可是和你一样,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况且,我们是共犯啊。”他小声说。
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做到。
“咚——”单大人躺在地上,双手双脚呈一个“大”字,他右拳砸地,似是痛下决心一般:“很有趣,很有趣,相逢是缘,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们为徒吧!”
千照和柳鱼看着他举起右手朝他们竖起五根手指,愣住了。
“两个人,凑个整,一共五千紫晶学费就够!允许欠着!你们很有潜力,我相信你们!”
躺着的他斜眼盯着千照和柳鱼,竖起拇指,指向自己:
“呆子!唯一一位遥渊之梦通过未死的人在此,还不快快叫师傅!”他尖着嗓子拙劣地模仿戏腔,一阵沉寂后,一片白色的杏花花瓣悠悠地落在他的鼻尖。
昭都,云宫。
阳光普照大地,透过晶莹的琉璃瓦铺满整个藏书阁,阁中温暖的光混着书籍或旧或新的气息包裹着郑公子郑好,他慢慢翻看着一本古书,不时批注。寂静的藏书阁中,唯有空气中跳动的微粒与他相伴。日光也不愿打扰他,一点一点地向西挪开了脚步。
直到灰色的影子从暗处走进这一幅画一般的景,“公子。”灰衣女子轻声道。
郑公子抬起头,灰衣女子没有再多说一字,他们只对视一眼就了然于心。
“走吧。”郑公子起身整了整衣襟,“晁葵,你说他们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他微微一笑。
“公子请。”晁葵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取出其中的朱笔,也不沾墨,就在墙上勾勒出复杂的几笔,不费墨的朱笔写出鲜红的血一般的纹路,这鲜红色的花纹像活了一般,如蛇一般扭曲着,颜色越来越深,明明是无生命的笔触却像在无声地哭喊,尖叫,求饶。
一道石门渐渐显现,石门边深深刻着那最终变化成的黑色的不可读的语言。
郑公子和晁葵消失在石门后的黑暗里。
地下城,斗兽场。
“小小,过来!”人声鼎沸的斗兽场里,单大人扯着嗓子大声招呼着远处那个灰衣的人。
“单大人有何吩咐?”灰衣人撞开人群跑来。
柳鱼看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惊讶地问:“师傅,他也叫小小吗?”
“呆子!昨天吃饭的时候你就问过了!酒楼里的,大街上的,秘境司的,反正穿成这样的你都叫小小就对了!”单大人翻着白眼,顺手夺过柳鱼拿着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