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暮色渐起,雨下得越发大了。
阿宝渐渐焦躁起来,踮起脚在雨棚边沿张望,却仍不见月明的影子。
“这小大夫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围的灾民起初还劝她莫要心焦,这会儿也疑惑起来。
“那汉子面生的很嘞,别是个拍花子的吧?”有人悄声道。
另一人斥他:“乱讲!这小大夫少说也十五六岁了,拍花子哪有拐这么大个人的?”
“我同你讲哦,模样标志的年青人被拐的多了去啦!听说都要卖到勾栏里的。”
这话一出口,阿宝回身将他狠狠一瞪,那人反而起了劲:“你看我做什么?心里着急就去求知县老爷帮你找哥哥呀。”
阿宝听了他的话,扭头匆匆跑上县衙的石阶,被那阍人一拦。
他打了个哈欠:“里头大人们正议事,哪有你说话的份?”
阿宝心似油煎,那阍人却只顾阻拦,丝毫不肯通融半分。
她忽自腰间拔出匕首,森然抵上阍人脖颈。
阶下众人惊悸哗然,哄闹声中伴随着孩童的尖声哭喊,阍人也立时醒了瞌睡。
众人没想到,这么文弱恬静的一个姑娘,竟随身佩了刀。惊魂未定之下,忙躲得远远的,唯恐遭到殃及。
“何事喧哗?”
二人对峙间,堂内传来威严的问询,旋即有三双皂靴先后迈过门槛。
阿宝抬眼一看,一人着绯,面色不虞。余者着青袍,皆绣着飞禽补子,正是大周的文官袍服。
匕首“当啷”落地,阿宝比划着要上前陈情,下一刻却被那阍人用力推开。
他满脸堆笑:“小人无用,让这刁民扰了大人们清议,这就把她赶走。”
“慢着。”一个青袍官绕过他径直走到阿宝面前,“姑娘想说什么?”
阿宝想了想,冲下石阶,拽着此前说闲话的那人朝县衙走。
那人不欲惹麻烦,但觑到三位老爷都盯着自己,扭捏了两下,一甩袖,索性替她说道:“她哥哥被人带走啦,想让老爷们帮她找人嘞。”
“被带走了?被什么人带走的?如何被带走的?你同本县细细说来。”
听了这话,那人便知眼前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县官老爷,忙跪下拜道:“回老爷的话,是一个汉子,那汉子面上有道好长的疤,说自家小儿害了病……对了,她哥哥还说自己是袁神医的徒弟,特意来这里帮各位老爷防治瘟疫的。”
知县尚未开口,另一个青袍官员突然问:“你师父袁神医可是从前的太医袁仲?”
阿宝点头。
“白安。”他唤道。
“在。”
“带上巡按衙门的人一起找。”
——
月明在昏沉中醒转,架子床的木纹古旧而陌生,她思绪凌乱,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处何方。
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后颈的牵痛却令涣散的意识突然回笼,她记起那阵腻滞的脚步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