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远,这个学院楼看起来孤零零的,吃饭上课什么的应该也很麻烦。”南有岁说道。
事实证明,真的很远,到最后都看不见什么新生了,绕了好大一圈才终于到了宿舍楼。
宿舍楼就在学院楼附近,到了宿舍之后,还没看见其他舍友的身影,江应浔说要下楼拿行李箱的时候,拒绝了南有岁的陪同,这导致南有岁有些无所事事,他只好又开始研究起这张地图,看得比什么都认真。
“嗨!你也住在这个宿舍吗,我叫尹和硕,累死我了,这楼也太远了,还要走巨长的坡,谁能想到它会在山的背面。”新来的人拽着两个行李箱,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手里也攥着地图,看起来疲惫又匆忙,他看着南有岁,歪着头有些好奇,又望望门外,问道:“你真的是新生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高中生。”
“因为……我就是啊。”南有岁被他机关枪一样的嘴吓到了,前一个问题没来记得回答,他就能抛出后一个,压根不给人回答的喘息机会。
“啊?”他挠挠头,看上去脑袋变晕了,以为这是开玩笑。
门口传来滑轮的声音,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尹和硕体内的热情之魂觉醒,人还没转身,就先一步打出了招呼,说话比什么都快,用着偏北方的口音道:“第三位舍友也来了?看来我们作息都差……”
南有岁没有顾忌到第三个人的在场,他脱口而出,喊了他一句“哥哥”。
尹和硕有点凌乱,他转过头一看,恰好看见江应浔站在门口,袖口之下的肌肉微微绷起,露出的小臂充满力量感,他微微皱着眉,下颌线流畅锋利,身型和长相像是精心雕刻的雕塑,哪怕是最简单不加丝毫设计感的衣服也显得很突出。
但不管从体型还是脸来看,这两个人都不像啊,而且是完完全全的不像。
“合着你们一家考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尹和硕疑惑更深。
“我只是跟着过来玩而已,不是新生,”南有岁知道他是误会了,又强调了一句,“我真的是高中生。”
“我就说嘛哈哈哈,瞧你这小身板,还得再长两年,说不定到时候长得比你哥还要高,有些人身高就是会晚长一些。”尹和硕给他们让位,把行李箱放在空缺处,没有急着收拾。
“我身高还好吧,有那么矮吗?”南有岁捏捏自己的手臂,又捏了一下江应浔的,好像手感差异确实挺明显的,他开始问江应浔:“是这样吗?”
江应浔低下头想摸下他的头发,又觉得不合适,只是抬起了几毫米,又放下了,这种幅度没有人会注意到,“不矮。”
在南有岁没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他提前补充,“不是为了安慰你。”
被摸清说话方式的南有岁怔了一下,这种提前回答自己问题的感觉很猝不及防。
其他两个舍友也都是北方人,热情客气,拽着一个人就是一顿嘘寒问暖,天生自来熟,仿佛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丝毫不给别人社恐症发作的机会。
南有岁是请了半天的假跟过来的,目前的文化课进度很赶,缺一天也很容易导致跟不上进度,已经到了午饭点,没剩多长时间就要开始下午的课程了。南有岁跟在江应浔的身后离开了宿舍,踏出去之前他还回头看了几眼。
踩在一楼,不远处就是院楼,南有岁又看了一眼标牌,跟在江应浔的身边,丝毫不敢落后几步,像是怕会走散一样。浓烈的盛夏天,站得稍微近一些就要感受到身边之人的热流,南有岁却贴得很近,边走边好奇地看着周边的环境。
“哥哥为什么要选择天文专业?”
这是在江应浔填报志愿的时候南有岁问出的问题,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专业的存在。为此他还去搜集了相关的资料,这个专业并不是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美好,反而可能会让人觉得枯燥无比。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江应浔的回答,他说:“因为喜欢能借助数字和逻辑理解一切的感觉。”
哪怕是身处的宏大宇宙,都可以被逻辑解释。
南有岁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在车上的时候会冒出类似的想法了,这种思想上的共鸣可以跨越时空。流动的思绪终于在尾端汇聚,达到理解彼此的作用,这种突然而至的感觉让人震颤,仿若有电流穿过身体。
但自己肯定是学不来这些的,南有岁摇摇头,这种想法有一次就够了。
“我发现你很喜欢发呆。”江应浔的一句话让南有岁彻底从内心世界里走了出来。
南有岁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有吗?”
“你不知道你发呆的时候,走路的速度会变得很慢吗?”
像蜗牛一样。
“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之后我们就不能天天见面了。”路上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距离食堂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你难道要一直跟在我身边吗?”江应浔说出的话显得漫不经心,随口抛出一句不等待回答的疑问一样,却又像包含着其他的考量,他的面容很平静,声音很轻地感慨着:“你太粘着我了。”
心中隐形的钟楼响起了厚重的一声,南有岁似乎能够感受到身上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朦胧的感受流经神经。
他没说话。
吃完午饭之后,南有岁就离开了,他回头挥挥手,露出的笑容坦诚又纯真,微笑时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由于强光不得不眯起一些,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像一张纯洁的白纸,令人屏息。
只是他的脚步并没有来时那样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