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霏微却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这么多年,但凡她有一点对女主不利的想法,天道都会对她“略施薄惩”。
轻则晕倒,重则浑身如钝痛,宛如刀斧加身。
此时,杜霏微对女主杜芷珊的公然挑衅,自然算作是“严重”。
最开始,杜霏微也觉得痛苦,甚至想过放弃算了,可是她发现,这个世界也一样“公平”,每次严重的“惩罚”之后,天道对她的枷锁也会减轻,换言之,她为自己夺得的生存空间也更多了点。
更何况,天道只能“惩罚”,却不能干预,她所做的一切,都在一点点改变自己命运的轨迹。
杜霏微略带血腥地一笑。
最开始在所有人眼中,杜霏微的形象都是模糊的。
有人觉得她有才,有人觉得她病弱,有人觉得她叛逆,有人觉得她登不得台面。
加上“天道”的影响,和女主光环下有意无意的忽略。
杜霏微心知如此,回京后,除了最开始的那次争执,很少公开在人前露面,以至于所有人在今天才发现,原来杜霏微竟然生得如此好看。
一双丹凤眼碧波流转,比秋水还要清澈,笑起来整个人都顾盼神飞起来,哪怕这个笑意看起来并不友善。
他们突然晃了晃神。
什么?杜霏微比杜芷珊好看?不可能,那可是金陵第一美人。
此刻,金陵第一美人正圆眼怒瞪,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杜霏微的作品。
“怎么可能?普通人能以茶沫作些草木鱼虫,便要耗费十数年功夫,你怎么可能做到在茶上作画,这绝不可能!你一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她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差点连基本的仪态都维持不住。
杜霏微嗤笑,习惯了一帆风顺的人,稍微遇到点挫折,便这么受不住。
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稳步走到了杜芷珊面前:“如何不可能?如你所见,这白鹤展翅,青山巍峨,都在茶盏腾挪之间,众目睽睽,我又如何偷天换日,当众作伪呢?”
杜芷珊被她说的话一噎,口不择言道:“你这些年在外行踪不定,谁知道都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学了些偷鸡摸狗的法子,居然还敢在这种场合沽名钓誉,你……”
“啪——”
不待杜芷珊说完,杜霏微直接一盏茶水泼了上去。
她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子,忍着浑身剧痛笑盈盈地说:“我沽名钓誉?你且尝尝这茶水,究竟有什么不妥?”
杜芷珊哪经受过如此羞辱,一盏茶水下去,妆也花了,头发也散乱起来,她直接尖叫着往杜霏微这边撕打起来。
可是杜霏微却根本不屑和她动手,一个错身便躲了过去,刚好撞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有一种药草与檀香混合的味道,清苦中带了一丝宁静。
杜霏微知道,这是因为他曾经受过很重的伤,险些命丧当场。
杜霏微还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陈郡谢氏的子弟,他的真实面目,也绝不是现在这样清贵羸弱。
谢修,元和四年的状元郎,翰林院的修撰,天子近臣,全书最大的反派。
我那素未谋面的大师兄。
我的未婚夫。
杜霏微抬眸望着面前的男子,他身型颀长,虽然看起来羸弱,却并不让人觉得可欺,反倒是有一种读书人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