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嘉门是以前的甘露门,被王妡改了名字,延嘉门后的甘露殿是曾经萧珉的寝殿,亦被修葺一新,更名为延嘉殿。
过了延嘉门,便是后宫范围。
“这几日没见着你安定侯,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没进宫请安?”王妡问贡年。
贡年回道:“安定侯为操练前殿司,已在殿前司北卫所与将士同吃同住半月有余。”
王妡不悦道:“李渐干什么去了,他为殿前司管军,操练之事全然不管,他是不想做这个都指挥使了?!”
贡年忙道:“李殿帅前些日子病倒在家,倒不是故意将诸事都交由安定侯处置的。”
“病了一个月,他这病严重如此,倒是朕不体谅臣属,这些年着实是辛苦他了。”王妡思忖片刻,道:“朕记得萧煜献上来的田庄里,有个在景山。”
贡年非常会体会圣意,答道:“在景山脚下,庄子虽不大,然依山伴水,四时景色各有优美,庄中还引有温泉,最是适合养病。”
“便赐予李渐罢。”王妡对贡年说:“你派人去传旨。”
“喏。”
贡年侍奉王妡进了延嘉门,随后出来。
“师父,”蔡河撵上来,殷勤地给贡年捶肩,“李殿帅告病了一个月,陛下未过问一句,大家都以为李殿帅遭陛下厌弃了呢。现在看来,陛下还是很看重李殿帅的。”
贡年偏头睨了蔡河一眼,摇摇头。
先头收蔡河为徒,除了看他机灵,还因他是自己同乡之故。
没承想自己居然看走眼,这蔡河的机灵时灵时不灵的。
“师父,您让小的去给李殿帅传旨吧。”蔡河积极争取。
贡年又如何不知,这小子是想去李渐府上拿赏银。
“想去就去吧。”贡年应了。
蔡河喜笑颜开,冲贡年说了一筐好话,带着一个小内侍先去内侍省公廨。
“贡公公对徒弟可真好。”旁边的小内侍上前来伺候,半是奉承半是羡慕地说。
在宫里伺候的人,谁不想巴结贡大监,且看那蔡河,自打认了贡公公为师父,在宫中几乎是横着走。
“都是伺候陛下的,若尽心伺候,总是有出头机会的。但若生出别的心思……”贡年环视庆德殿里外的宫人内侍们,慢慢说道:“这宫里,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
宫人内侍齐齐敛身行礼,道:“谢贡公公教诲。”
“行了,都自忙自己的去吧。”敲打了一通后,贡年离开了庆德殿,倒不管这殿中当值的宫人内侍们有没有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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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戌时,贡年在西华门外等着,见到沈挚停马,他忙迎上前去:“侯爷,陛下在凌坤殿等着您一道用膳呢。”
沈挚从殿前司北屯卫所赶回来,如今正值炎夏,他满头满身都是汗,拒了小内侍递来擦汗的巾帕,对贡年道了声:“怎能让陛下久等。”便快步入宫。
贡年急忙跟上,边走边说:“奴婢已叫人在西配殿里备好了水,伺候您更衣。陛下吩咐过,叫您不必着急,不用赶那一时半刻的。”
沈挚应了一声,脚步却丝毫不忙。
好在贡年也长了一双长腿,否则怕是跟不上沈挚的步伐。
但跟着贡年一道来迎安定侯的两名小内侍就着实苦了,宫中不准奔跑,他们将一双腿都快捣腾出残影来了,也跟不上前头二位。
贡年朝身后瞥了一眼,然后对沈挚道:“下晌的时候,陛下赐了李渐一个庄子,给他养病。”
“李殿帅明日就会痊愈。”沈挚发笑:“他倒是敢病一个月,也不知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贡年道:“李渐是笃定他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别人抢不走,闾丘管军和南管军都不足为惧,侯爷您呢,是边将,防备猃戎还得靠您,他呀,放心得很,躺在家中坐享其成。”
沈挚摇了摇头。
过了安宁门,两人便没再说话,沈挚一路往凌坤殿西配殿而去,洗去浑身大汗,换了一身干爽的常服,才往正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