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具体了一些:“两年前的五月二十三日,是你值班吧?你应该看过那天的监控,我想问问监控的内容。”
“你是那个死者的熟人?我早就辞职了,要监控也不该找我要,而且该说的都跟警察说过了,对那个结果不满意的话,你不如直接去警察局问。”
“呵。”她捏着门把手笑出一声,“他们要是查出个所以然来了,我又怎么会亲自来找你。”
一个这么重大的案子,两年都没抓到那个凶手,一去警察局问,就说还在努力中,找他们要档案,就说是内部机密,不能探看。
李仁平瞅了她几眼,把人推开,拉开门把她推出去。
他没立刻关门,跟她说着:“自己的家人死了任谁都会难过,如果你不服的话,请你长大了、有能力了再来声讨,一个小姑娘半夜里跑过来算怎么回事。”
林杳的神色没什么波动,她用手撑住门,四指卡在门缝里,手劲儿大得让李仁平无法立马把门合上,他还诧异了一下。
林杳回答他:“等我长大?那太久了,我不想让那个人再安生一天。”
李仁平只是看着她,他二十几年前从部队退伍,怎么说以前也在部队里待过,但是还是头一回听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姑娘家说这么狠的话。
“你这么着急,那你就去当警察呗,到时候带着你的警察证来,我会尽好一个公民的义务配合你。”
“但现在,你还是洗洗睡吧。”他打了个呵欠,在林杳松手的时候把门给关上了,扑了她一脸的灰尘。
林杳手里的手电筒闪了几下就灭了,似乎没电了。
她一步一步踩下楼梯,大门口的刘静迎上来,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林杳心情不太好。
“下、下次,你还是别、别在晚上来了。”刘静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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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杳把手电筒还给她,“嗯”了一声,说话声音很低很轻:“是我着急了。”
她现在确实没什么能力,只是个普通人,况且阿婆他们还需要她来照顾,这次确实太冲动了,就算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保护自己,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跑过来。
林杳呼出一口气,轻轻闭了闭眼,喃喃了一句:“……警察啊。”
刘静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手电筒都差点拿不稳,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惶恐极了:“你、你不会把人打死了吧?惹、惹来警察、察了?”
她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有点无奈地瞥了刘静一眼:“我哪有那么恐怖?没打架。”
林杳又看看她,真诚地问着:“你觉得,我当警察怎么样?”
刘静松了一口气,眨着眼睛很认真地思考,然后回答:“很酷。”
她低头抠了抠手电筒上的按钮,说话时语气很虔诚:“你那个时候护、护着我,打跑那群欺负我的、的人的时候,我就、就觉得,林杳你就像、像救世主一样。要是当、当警察的话,就可以保护更、更多人了。”
刘静的眼睛亮亮的,再看着林杳的时候突然不打磕巴了:“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可以做到的。”
林杳咬了咬“救世主”这三个字,突然想起来,沈郁白也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那人的嘲讽意味更重。
在逐渐蔓延开的月色里,她拍了拍刘静的肩,摆摆手说:“回家吧,谢谢你相信我。”
到家以后,林杳从包里翻出了金友媛做的粘土娃娃,连沈郁白的痣都点了上去,那是他与金星鑫最像的地方——一颗长在右眼卧蚕正下方的痣。
借着台灯的光,林杳趴在书桌上观摩这三个小人,下巴压在胳膊上,晚风撩过她桌上的书页。
她闭眼,声音越说越轻,最后低得几乎快听不见:
“要做自己,还要做警察。”
林杳轻轻笑了下,“那么即使没人喜欢我也没关系吗?”
声音消失了,困意爬上眼皮,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梦里出现很多人的脸,都在对她笑。
她想起小时候,爸爸拍着她的头,阿婆给她量身高,金星鑫偷偷把零食塞进她的书包里。
他们说,他们喜欢她。
最后是沈郁白半靠在沙发上,好看的眼睛轻轻瞥过她,嗓音有半分拖沓:“你不累吗?”
林杳睡着了,把眼睛睡湿了。
好不容易蹲到一次机会,但是李仁平什么也没跟她说。
仁和小区的监控拿不到,她没办法去查两年前的事情,也许真的像李仁平说的,她要长大了才有能力去声讨。
笔盒里的走珠笔用掉一支又一支,只有那支钢笔从来没有被她拿起来过,书桌上的书也叠了起来,林杳偶尔会盯着黑板上的字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