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滋生,悄无声息,却不可遏制。我彻底傻眼,许久笑叹。
“英宁这孩子,看开了一切,考虑了所有,却唯独亏欠了自己。她待身边之至诚相交之人热忱无保留,却独独被最信赖敬仰之人欺瞒,但愿……但愿来生,投个好人家,有个爱她的阿爹,不要再,落入这样的漩涡了……”
我深感难过地敛眸,眼中隐隐泛起潮湿。张怀民并未多言,只是轻轻将手掌放在我微微颤抖的肩膀,面色肃穆。
我拘谨地缩了缩脖子,继而字落成霜。
“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不放。虽晚必报。”
张怀民顺从地扬起眉梢,只是道了句好。宋睿辰不安地呆在这暧昧而绵长的气氛里,独自不升温。
见我们目光对接,他目光闪烁,隐忍似的别开了视线,下颌死死绷着,不知在别扭什么。
我见宋睿辰难得的缄默,主动搭话道。
“睿辰,别一个人面壁啊,你又没犯错。”
宋睿辰尴尬地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顶着张怀民玩味而复杂的眸色,上前向着张怀民一作揖,继而正色。
“睿辰只是在想,届时圣上问话,该如何作答。”
我嫣然而笑,施施然道。
“自然是有一说一,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陛下起了疑心,那张乔延还是个三皇子,又如何撼得动怀民的位子?痴心妄想!”
宋睿辰思索片刻,还是蹙眉。
“可是睿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宋睿辰的肩膀,格外硬邦邦的,这小子,在紧张什么啊!
宋睿辰目光一顿,随即极有自知之明地与我拉开了距离,这才揩了揩冷汗,在张怀民平淡而暗藏玄机的眼色下按兵不动。
我忽然思及一个细节,无伤大雅,却有些蹊跷。
我满怀疑虑地回转身子,迎上张怀民柔情款款的眼眸,猝然发问。
“怀民是怎么知晓我在此处的?是有人知会你,还是……”
张怀民浅淡一笑,欣悦道。
“自然是,接了卿的信件。”
我心中的阴影放大,却还是不动声色,徐徐道。
“可是,按常理说,我教睿辰送出信时,哪怕日夜兼程,也是要花上至少三天三夜的。且不说宋睿辰比我掐算的日期早了一天,你那边才到东宫就收了密信,再赶到此处,少说也要四日光景,你却几乎与宋睿辰同时抵达。”
我瞳孔隐隐晃动,不堪道。
“瑾国度关森严,即便贵为皇亲国戚,也需禀明身份,与上头下发的文件校验,以防浑水摸鱼,境外势力渗透而不觉。也就是说,这一路关卡,都在给你们放行,不留痕迹。”
两人闻言都是一凛,四目相顾,双双失声。
“也就是说,张乔延此番筹谋,是举倾国之权限,致我们于百口莫辩。若不是萧遥舍身取义,大义灭亲,我们可能会被沿路放关之人反咬,彻底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