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碍事。”她接过毛巾,自行退下。
沈思渊把手擦干净,“辛苦小袁将军跑这一趟。”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袁素衣略微欠身,表示担不起这声谢,“皇上还真是能与百姓同甘共苦啊,这才多长时间都能和百姓们打成一片了!”
他“嗐”了一声,笑起来。
他哪有那本事啊,他当皇帝这些年,不说丰功伟绩,也是恶名远扬,旁人怕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能和他们打成一片?不过是沾了顾潇潇的光,同样是皇室的一份子,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就和工人们成为好朋友。他私下里也问过她好多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这是一个秘密。”
行吧行吧,沈思渊也不再多问,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只要他有耐心,总能等到她说明白的那天。
“正所谓,‘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朕这般有‘反求诸己’,自然天下归之。”
夸他两句还真的在这喘上了,这些之乎者也的句子,袁素衣听起来就头大,后悔多嘴说了刚才的话,应该止在回信那里的。
袁素衣,抱拳赞叹道:“皇上英明。”
沈思渊打开信,里面都是一些寻常事,他便知道了,宫里一切如常。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最后面一排小字上面:安好,勿念,珍重。落款是卿卿——原主和她之间的昵称。
信封里还有两个护身符,两张纸而已,沈思渊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那是一个妻子,对外出未归的丈夫,唯一的希望,平平安安。可信上字字句句说的确实她早就做好了他不会回去的准备,她一个人也能应付得了宫墙里的腥风血雨。他一时百感交集,可惜,他不是原来那个皇帝,不能对她的情感作出什么回应,对她的关爱也只是为了生存在演戏。对于她的感情,沈思渊终归是无力承受。
沈思渊把载着皇后祝福的护身给顾潇潇,她忙碌了一天,腰都直不起来,却在拿到的那一瞬间又充满斗志。如果说沈思渊有文学做载体,曾经幻想过宇宙与神学,那她一个生物化学研究生,曾在一家科研所工作,就是一个典型的无神论者。但她仍然感激,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人正在用他们这里最崇高的信仰来为他们二人求取最质朴的祝福。
她突然为自己曾经幻想与沈思渊归隐山林而内疚。
她渴望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宫里许多人,渴望的,不过是偶尔能见他一面,纵使今后孤独常伴,也有那几面聊慰此生。
“我倒是有点想她了。”顾潇潇看着一时感概。虽然没见过皇后几回,但皇后却是后宫里为数不多,不在乎她地位低微,对她十分友好的人。“等这个工程结束了,我们就回去吧。”
沈思渊在研究富贵刚刚送进来的羊角琉璃灯的手一顿,神情落寞,再细瞧着竟是满眼凄楚,他问道:“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吗?”
这话问的顾潇潇心情难以名状,只能干笑两声缓解:“那当然了,我们在这这么辛苦,为的可不仅是造福百姓啊。等大坝建成,百姓们必定对你有很大改观,你必是一代明君,跟你的爸爸和弟弟完全不一样的明君。这样我就能仗着身份,把我的美妆行业做大做强,到时候我就是大周第一女首富了!”
沈思渊追问:“那我呢?”
“你都成明君了还要怎样?成仙或者长生不老吗?我们可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信谣不传谣啊!”
“我是说,你成为大周第一女首富了,那我是什么?”
顾潇潇一时哑口无言,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脱口而出的还是从前的计划呢?但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现在她被那些工人锻炼的脑瓜子出类拔萃。她的设计理念比较超前,很多工匠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她总是变着花的把人夸高兴了,人家自然而然愿意踏实给她干,那真心实意的,可比用权利身份压榨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