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沈甄真是能耐,没冷着没热着,居然还能被吓出病来,也不知沈姌以前管她管的是有多严。陆宴将手里的熟药倒进空碗里,道:“刚煎好的,趁热喝了吧。”浓浓药汁注入杯中,还没入嘴,就闻到了一股苦腥味,她伸手拽了一下陆宴袖口,“大人,我是真的没事了。”陆宴双眸半眯,眼神立马变得不善,好似在说:沈甄,别让我说第二次。目光一对,小姑娘立马举起碗,一饮而尽。沈甄被苦的打了一个激灵,本以为这苦味儿还得在嘴里酝酿一阵子,哪知陆宴下一瞬就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蜜饯。甜的。沈甄心里一暖,问道:“大人哪来的蜜饯子?”“不是我买的,难不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陆宴将一包蜜饯子放到了桌上,又道“药肆旁边有一家点心铺子,我恰好路过,顺便买了点。”听听这话。“恰好”、“顺便”,所以说啊,这人不讨人喜欢,都是有原因的。是夜,两人盥洗过后,一同上了榻上。陆宴靠在床头,手执一卷书,沈甄坐在榻边儿,用帨巾一点一点地绞着发梢。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沈甄仍是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陆宴瞥了一眼她细细白白的手腕,心道:就这点力气,得绞到什么时候?他放下手中的书,拿过帨巾,将她墨玉一样浓密的三千青丝握在了手中。沈甄不喜欢他弄自己的头发,下意识去躲,但一想到心里的事,便又随他去了。陆宴用帨巾卷住了她的发丝,用力一攥。头皮传来一阵剧烈的扯痛,沈甄不由“啊”了一声,怎么听,都有点惨,旋即,陆宴便眼看着几根头发坠落在床榻上。男人喉结微动,低声道:“我轻点。”“大人说轻些的时候,从来都不轻。”她的声音软糯糯、甜腻腻,像是入嘴即化的酥糖,直接能酥到人心里。沈甄说的是上一次他替自己绞头发,但陆宴想的却是别的事。男人低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是真的变轻了。陆宴便是做梦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放着徐灿先生的传记不看,而去给小姑娘擦头发。熄了灯,二人躺下,陆宴将某些心思压下,缓缓阖上了双眸。月儿弯弯,春风涌动,伴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沈甄的小手在收缩了几次之后,终于落在了他的腰上。见他没动,她向外靠了靠,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香味袭来,男人的双眸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她少有,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眼下是三月了,她的身上的布料越来越薄,一贴上来,他便能感觉到那种山峦抵背的窒息感。“沈甄,你老实点。”陆宴沉声道。喉结微动。沈甄虽然怕他,但毕竟跟了他这么久,自然也学会了如何分辨他怒气里的真假。她没停,一双玉足有一搭没一搭的蹭着他的小腿。陆宴便是傻了,也知道她这是怎么个意思。当真是,再没有比这更磨人的事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闺房之事上,陆宴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了解沈甄的人。她对这些事,向来是不主动不拒绝,说白了,陆宴也知道,她的不拒绝就是不想得罪他。即便是情到深处,她也是含蓄且羞涩的,要她做些大胆点的动作,就跟要了她的命一般,逼她说个“想要”,都恨不得要磨到天明。今儿这是怎么了?就她的胆子,按说昨日被沈姌吓那么一回,对这事,不说抗拒,也不该如此。沈甄试探着亲了一口他的下颔,而后又学着他的平时样子,含住了他的耳垂。她的呼吸洒在他的颈间,痒的厉害,他不由翻了个身。这男人一旦动手,向来就是不客气,他将沈甄压在身下,一手桎梏着她不安分的小爪子,一手伸进被褥,捻住了她的小珍珠,“生着病,这么勾我,不怕我以后连本带息地讨回来?”沈甄小脸一红,“大人。”陆宴观察着她的眼神,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沈甄一怔,装傻道:“什么事?”然而沈甄的道行太低了,真是如清泉一般,一眼便能望到底。她有心事,没人看不懂。“再给你一次机会,实话实说。”沈甄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不由回想起了云阳侯府被抄家后,沈家的旁支,她的二婶婶和三婶婶同她说过的话……二婶婶道:“珍儿,不是二婶婶不帮你,而是你们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洞。钱借给你,你何时能还?”“我今儿帮了你一回,你明儿就得来第二回,你二叔没有爵位,只是个七品官,他若是想帮你,我们的日子也就不用过了!不仅这院子得卖!说不准官位都得跟着丢了!你向来乖巧,也得体谅体谅我们,我们这一家子,总不能也跟着宿在街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