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婶道:“诶呦,甄甄,你可太高看你三叔了!他是在刑部任职没错,可跟大理寺,那是完全贴不着边的!你阿耶在大理寺狱,我们也是爱莫能助。”“甄甄,你和弟弟若是没吃饭,今儿就在三婶婶家吃,别的管不了,管你们顿饭,还是没问题的!”沈甄笑着告别,却在转身离开之时,听三婶婶和她平日里玩的最好的鹭妹妹道:“以后你少和她来往。我告诉你鹭姐儿,借钱,借急不借穷,明白吗!我借给她,你以后怎么嫁人!咱们靠谁吃饭!你爹在朝堂被人挤兑,她能帮得上忙吗?”“你二婶婶既然一分没拿,咱们家也一样!再说了,我帮了她一次,下次她带着沈泓再来呢?今天是欠钱,明日是看病,后天说不准你大伯父在里头又怎么着了,这种事,沾上就是一身腥,还不如一开始就做的绝情点。”“人要脸,树要皮,再来便是没脸没皮了。”这些话,每一个字,于沈甄来说,都如同是在她心口上定钉子。昔日里的二婶婶和三婶婶,总是甄儿甄儿地唤着她,她一直以为,她们是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当初的她真是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大家全变了模样。沈姌气急,终究是同她说了实话。“甄儿,以后二叔三叔府上,你不必再去,他们那些人,我早就看透了,往日来侯府,二婶婶和三婶婶不是说缺钱,就是说二叔和三叔在朝堂遇了难处,又需要援手了。阿耶一旦面露难色,他们就拍着大腿说羡慕咱们家,说阿耶好福气,生的早,有爵位继承,想起老太太在世时了。”“要去吵,也是我去,跟你没关系。”“甄儿,这世上,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你明白了吗?”……沈甄思绪渐渐回拢。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她再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馈赠。对上陆宴的目光,她心底里多了一股道不明的愧疚。她想说的话,每个字都让她难以启齿。他帮了自己,帮了泓儿,前两日,还让她去给母亲上了香……若是再提父亲。沈甄既害怕他拒绝自己,又怕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陆宴看了一眼窗外接连不断的雨,又看了看身底下咬着嘴唇的她。若没有前世的梦境,他也许还真猜不出她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世这个时候,她曾问过自己,能否给往大理寺给她父亲送点药。陆宴低头吻住了她的额头,“说吧,我都应你。”心虚四周幽暗,静谧无声,地上映着棂窗的纹络,远远一看,像极了镜湖的水波。陆宴低头吻住了她的额头,“说吧,我都应你。”沈甄的身子一僵,心怦怦地跟着跳了起来。纵使他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有求于人时,难免有些气弱。她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情,不禁想:想同他说谎,自己确实还不够道行。陆宴的手放在沈甄的腰上慢慢摩挲,食指拨弄着她因呼吸困难而不停开合的肋骨。沈甄沉默半响,推开他的手,最终还是坐起了身子,既是求人,怎么也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像方才那样,怎么都不大真诚。她半跪在床上,柔声细语道:“我的确有一事,想求您帮忙。”陆宴睥睨着沈甄的一双眼。这男女之事向来复杂,两人明明做了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但他却能感觉到,眼前人的心,同他之间,隔了一层清晰可见的膜。原本,陆宴大可将他俩这档事,变成钱货两讫的方式,她做了自己无名无分的外室,他去照拂她的家人,这于他来说,并非是难事。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已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婪。欢愉、感激,爱慕,他都想要。陆宴神色冷清,淡淡道:“你说。”沈甄的手搭在床沿上,暗暗用力,葱白的指尖瞬间泛白,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道:“我送些药进大理寺。”大理寺狱里有谁,不必明说。沈甄继续道:“父亲身上有旧疾,每逢雨季便会发作……”陆宴抬眸看了一眼她,手搭在她的膝盖上,随意揉了揉,都没多问,就道了一句:“成。”沈甄诧异地看向他。这么这样轻易……?陆宴嘴角微挑,“有话直说不好么,你就非得可着劲的折腾我?”“我没有。”她下意识的辩驳道。“是么,那看来沈三姑娘平时够自律的,这么热情的性子,藏的还挺深。”陆宴薄唇轻启,真是说不出甚好听的话来。沈甄轻咳了一声,半晌后,认认真真地道了一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