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要采办年货。夏峻开车载着两个妈妈,两个孩子,一起去超市采购。
买个东西,两个妈也能争论不休。夏美玲买东西论“个”,严竹君买东西论“堆”,由此引发南北之争,甜党咸党之争,汤圆元宵之争,最后连夏天也加入战争,他和河北奶奶是一派,是不吃香菜星人,夏峻和夏美玲是一派,是不吃葱花星人,一家人为多买一些香菜还是多买一些葱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在菜摊旁挑菜的一个女人出言劝说大家:“现在过年,不比从前了,超市天天开门,随吃随买,不用给家里囤货,放久了也不新鲜啊!是吧阿姨!都少买一点。”
一个陌生人的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纷争。夏峻一回头,发现说话的女人竟是袁晓雯,她身边,还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有主动打招呼,只是在熙熙攘攘的超市人群里,互相点了点头,便各自转身了。当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在一座很拥挤很大的城市里莫名其妙频频相遇,请相信,那就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缘分。夏峻这种人,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他正直正派,鄙视钟秋野那种人,如果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友谊”,他也不会任由发展,更不会原谅自己。
想起了钟秋野,钟秋野的电话就来了,说找夏峻有事,问他什么事,又不肯说,非要当面说。
采买完毕,把一家老小送回家,他独自去见钟秋野。
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开口就要借钱,理由非常充分,过年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手里要有点钱,过一个欢欢喜喜的年。
夏峻没有多想,断然拒绝,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失业了你不知道吗?现在没有收入,坐吃山空,懂不懂?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今天去了趟超市,那种生活的心酸感更强烈,一根葱都那么贵,以前我还总说你姐斤斤计较像个市侩的妇女,我现在能体谅你姐了,挣钱不易,且花且珍惜啊!”
“你要是真的体谅我姐,这钱你更应该借我了。”
钟秋野讳莫如深地笑笑。他自认为抓住了夏峻的把柄。——在一个巧合的时间,他看到夏峻和一个女人从快捷酒店出来,虽没有亲密举动,但谈笑风生,女人,酒店,开房,这绝对是一个香艳的绯闻。
夏峻气极反笑:“到底是艺术家,想象力不错。”
“不然呢?你和一个女人去酒店干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我去那里开会。”
“我去酒店睡觉啊!”
此言一出,他马上自悔失言,钟秋野已抓住话柄,化作正义化身,开始义正严辞地讨伐他:“你还真敢承认,一点也没狡辩,比我还无耻。你对得起我姐吗?我承认我姐这两年是有点不经看了,可那个女人也,也将将就就吧!你什么眼光啊?”
夏峻气得攥紧了拳头,差点拍桌子,低声呵斥:“你闭嘴。我是说,我一个人去睡觉,是那个睡觉,就是单纯的睡觉。我去!我给你解释个什么劲儿啊?有病。”
真是越描越黑,他索性站起来,打算离开了。钟秋野倒也不急,淡定地说:“对,你不要给我解释,给我姐解释吧!”
夏峻强忍愤怒,又坐回了座位,说:“钟秋野,我忍住了打你的冲动。大过年的,你别搞事情。”
“你看,别急眼啊!都是男人,我能不理解你嘛?陈佳佳那脾气也不小,你有个红颜知己,我相当理解你。”
“你闭嘴,少胡扯。”
“我本来就没想提这个事。哥,借不借啊?”
“要多少?多了没有。”
“一,一万?五千吧!”
夏峻无奈,拿出手机,给他转账,劝道:“过完年你也去上个班吧!别整天这样混着了。”
钟秋野不以为耻:“上那种一个月三五千的班,有什么意义?我是有梦想的人,我要追求我的梦想,我会成为中国的莫奈,我是一个伟大的画家。”
转账到账的叮当声,他一查看,低呼:“我的哥哥,你也太抠门了。你的绯闻就值两千啊?”
是的,夏峻只转给了他两千。
夏峻知道这钱给出去就难拿回来了,也就没打算再要回来,正色道:“这钱不用还了,就当是我给孩子的压岁钱,你记住,不是因为你威胁我才给的。我没什么绯闻,我知道一个男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