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她转交那封情书的时候,究竟期待着哪一种结果呢。
笔尖在试卷的空白处晕开一团墨迹。
是两个只有单方面见过面的人在一起吗?
是看着他们真的幸福吗?
是要在多年之后,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你见证过一段青春的开始?
还是只为了用一个已经确信的答案,来验证他到底是一个值得还是压根就不值得的人呢?
温迟迟把笔从试卷上拔起来。
那现在结果分明是好的,你为什么又要这样郁郁不安呢?
笔横着掉落在试卷上,数字在米白的纸张上迷乱拖拽成乱糟糟的一片,像是怎么解也解不开的鲁班锁,怎么拼也不完整的七巧板。
温迟迟很重地咬了一口脸颊内侧的软肉,她闭了闭眼,认命一样从左边的抽屉里拿出那把蓝色的塑料剪刀。
接着,从抽屉的最底层抽出那张自从被王思琪看见过一次后,就被她束之高阁,放在最深处的红色纸张。
她试图剖析自己的内心,她在接下郑景伊情书的时候是否有过幸灾乐祸,想着她实在是沉不住气;是否有过嫉妒,嫉妒当时在班级里甚至更要籍籍无名的女孩,居然也会有这样赤忱的勇气
是否,庆幸过自己尚能伪装,像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一样,明知心为何却依旧欲盖弥彰?
光斜着透进来,背面也晕出那个名字,纸张放在剪刀中间,轻而易举就能被剪开。
一条斜着的直线,即将碎裂的仿佛不是成绩单,而是她从此再也无法规避的确凿证据。
“迟迟,我给你热牛奶了啊?”
李香茹刻意提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温迟迟陡然回神,下意识是手上的动作先停住——
没事,毕竟是第十条金鱼
“怪罪给时间,它给了。”
——草东没有派对《大风吹》
“迟迟,你这儿有吃的吗?”第一节甫一下课,王思琪拿着空空的水杯,从文科班跑过来,“今早太赶了,早读差点没给我饿死。”
温迟迟往常习惯挺直的腰背曲着,声音也有些轻:“书包里还有面包和饼干,你都拿了吧。”
天气越来越热,把瞌睡都驱散了不少,教室和走廊里打闹的声音熙熙攘攘,耀眼的天光从大片窗户透进来,明朗又热腾腾的清晨。
王思琪点点头,把水杯歇在她桌上,俯身去掏她挂在书桌侧面的书包:“你不舒服吗?”
声音下意识放低了一点。
温迟迟压着翻滚作痛的小腹,点了点头。
身体本身就不太好的原因,她每次生理期都会有些难熬,这次可能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更甚。
王思琪把面包和饼干装进校服外套,看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颜色的温迟迟,担心道:“那我下去给你杯子里换点温水吧,你杯子里肯定还是昨天剩的水”
“烦不烦,没看到有人在睡觉啊!”廖海乐声音闷在臂弯里,扯得老高,前面的高川柏都转过来看。
温迟迟肚子痛得做什么都嫌累,王思琪却是不惯着他这臭脾气,当即就开口:“哟,怎么别人都不睡就你要睡啊,动不动装什么大爷,整天欺负女孩儿你可真有本事!”
王思琪性子活泛,也知道他和周锐衡的狐朋狗友情谊,戳穿他那点心思也不带拐弯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