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强摇头,恨恨地说,“虽然不是从韩廷那里传出来的,肯定和他有关系。怎么,你不相信以为他还是那个任你愚弄的笨蛋?阿姨,你醒醒,他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肯乖乖听话了。”
“不会的。”曾芳林快步走到张锐达身旁,“这次的事情,星瀚也是有损失的。星瀚是韩半辉留给韩廷唯一的念想,他不会铤而走险的。”
张锐达转过身,虽已过中年,双眸有力精神仍旧焕发,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模样定不差劲。“这可能是韩廷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怀疑不到他身上去。”
“他知道我们了解,星瀚对他的重要性,定不会猜测他用星瀚冒险。可你想想,除了那些个嫉妒我的人得了明面上的利益,韩廷是不那么明显的受益人,关于星瀚那几条传闻都是假的。星瀚虽有损失,可他握住了星瀚的话语权和人心。”张锐达叹口气,真心称赞,“得失,失了才能得。韩半辉若有他儿子一半的计谋,也不至于被我们耍的团团转。”
“怎么会这样。”曾芳林自言自语,害死韩半辉时她不觉得怕,现在才觉得害怕。她以为能束缚住韩廷一辈子,现在心惊,韩廷要开始反击了。
张自强哼了一声,“能怎么办,他坏我好事,我让他没命活。”
曾芳林抖了抖,视线落在实木凳子上,却恍惚,“你不要伤他性命。”
“你现在想起他是你儿子,可他不会念着你的好。”张自强嘲笑。
张锐达不怒自威地瞧了眼张自强,他的手放在曾芳林肩膀上,沉声说,“是福是祸不能轻易下定论,这次的事情给我们提了醒也是好的。自强,你做事锋芒太露,枪打出头鸟,压制些也是好的。最近做事低调些,不要落把柄在别人手里,稳才是进。”
“就这么放过韩廷?我咽不下这口气。”张自强梗着脖子怒声道。
“韩廷这孩子想要星瀚,给他就是。”张锐达又说,“给点小教训提个醒就行。”
曾芳林迷茫地看着张锐达,心里戚戚,“你真的不怪他?”
“韩廷一直想在城东老区建游乐场,让他去做吧。”张锐达说。
张自强初听父亲的话,以为真要让韩廷顺遂,心里不满,想起一个名字,他得意地笑,“这个办法不错。”
曾芳林浑身发冷,她愣愣地看着染湿的鞋面,内心煎熬。别人都说她心肠歹毒,害死丈夫亏待儿子,可韩廷到底是她生的,她仿佛又看到多年前那个可怜兮兮眼神惊恐的孩子,于心不忍。
“你先回去。”张锐达对张自强说。
张自强看了眼曾芳林,不悦地说,“阿姨,我母亲刚过世不满头七,您穿这样的颜色不合适吧。”
“自强还是对我心有芥蒂。”曾芳林伤心地说,“我把自己的儿子伤得满身伤痕,却费力讨好别人的儿子,我死后是定要下地狱的。”
张锐达叹口气,“要自强接受你不难,他总会做到。”
“一定要这样对韩廷吗?”曾芳林手扒着张锐达的手臂,哀声求,“星瀚对你用途不大,不如就放手给他,我们亏欠他太多。”
“星瀚是我最放心的一块,你能确定韩廷拿回星瀚,不会反咬我?他可是恨我得厉害。这是以防万一的方法,不能让韩廷变得强起来,他就算因此一蹶不振,可他至少还是你的儿子,肯听你话的儿子。”张锐达低头,手指蹭着曾芳林的鬓角,温声问,“你后悔了?不想嫁给我了?这次也只是一个试探,如果韩廷没有存野心,就不会真的伤到他。”
“不,我没有。”曾芳林快速地回答,唯恐张锐达改变主意,柔顺地贴着他。她好不容易等到张夫人去世,为的就是这一天,九十九跪都做了,还差这一拜不成。
张锐达搂着她,目光放远,“等过些日子,我娶你。”
曾芳林用力回抱住,满满点头,把心里罕见的那点母子情给驱除,“好。”
韩廷正在开会,助理秘书疾步匆匆进来,顾不得礼貌对站在台上做演讲的韩廷示意,用无声的嘴型告诉他:韩夫人来了。
会议结束,韩廷来不及休息,边走边把敞开的西装扣子扣上,“她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二十分钟。”助理小心翼翼地说,“夫人让我不要通知你。”瞧了瞧韩廷蹙着的眉头,把想要说出口的提醒咽回去,这家人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外人该关心的。
曾芳林今天难得没有穿裙子,条纹打底衫搭配卡其色小西装外套,搭配黑色西装裤,脚上踩着四五厘米的坡跟高跟鞋。韩廷打开门,看到曾芳林的穿着,不由得愣了愣,据他知道,曾芳林不算高鲜少穿裤装更不会穿西装。
“开完会了?”曾芳林站在窗口,手里拿着一次性水杯正给窗台上放着的盆栽浇水,她温温柔柔地责怪,“说了不让小林通知你。”
在韩廷成长过程中,曾芳林对他笑过,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温和、温柔、温暖,看着他的时候,像个正常母亲看向孩子的宠溺眼神。
如果曾芳林对他冷漠,韩廷已经习惯,可她突然对他关心起来,他竟无所适从。
“傻站着做什么,我带了些糕点,你来吃点。”曾芳林把桌上的袋子打开,里面打包好的各种甜点糕类,曾芳林说,“好多年没买过,不知道你还喜欢吃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喜欢吃这些甜的,见到就走不动路。”
韩廷僵硬地走过去,被曾芳林摁着坐在椅子里,愣愣地接过她递过来的方块糕类,内心忐忑又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