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闭嘴吧变态科学家,”俞斐毛骨悚然,“你这是生小孩还是做实验啊?伦理课都白上了是不是?”“白上了,我的立场很明确,伦理窒碍科学发展。”俞斐顿觉自己肩负重责,必须得一辈子看着褚臣。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不近人情,鄙视这世界所有俗成的法则并意图摧毁。难怪他对出柜这件事坦坦荡荡:“不止是科学发展,还破坏社会和谐。同性相爱在自然界是很正常的现象,没被演化淘汰那就必定有可解释的原因,伦理它管得着吗?”“我认为管不着,但你得说服我爸我妈啊。”“好,我这段时间就写篇论文给他们。”俞斐懵了:“写论文?”“同性恋的生物学意义,从动物入手,进展讨论到人类,目前想到几个粗略的论点,生物多样性、基因决定论与性取向、性行为与人类交配策略。”“……所以你这是要写论文出柜?”褚臣严肃:“学者问题,学术解决。”俞斐想把他扔海里。为了配合医院的工作时间,医学生的整个寒假往前挪了几天,放得早结束得也早。季玄今年不回马来西亚,被荀或打包带回老家用以打发枯燥无聊的假期。俞斐一言难尽地目送他们拉着行李箱消失在转角,预言:“我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你先关心关心我们自己吧,”褚臣拉上了防盗门,“趁这两天孤男寡男,质的飞跃一下。”然后他们刷完了新一年的题库,并且模拟了四场病案问答。俞家二老还没放假,褚旗风去越南看材料了,两家就剩贺慕芳一个大人,不被褚臣放在眼里。下了高铁回到家,把行李箱往房间一扔,单肩背着包跳下楼梯,拔上球鞋就要走。“去、去小鱼家吗?”贺慕芳笨嘴拙舌,“坐一会吧?我给你煲了汤……”褚臣径直拉开了门,没礼貌得很,连乔治也生了气,利齿白牙地吼,一根铁链扯得哐啷啷,楔子都钉不住的凶。贺慕芳赶紧抢到褚臣前面,“咄!不准叫!”她指着狗,手掌急急往下压,比了个“坐”的手势。褚臣斜睐着没吭声,心想训得倒挺乖,还真坐好了。相安无事地穿过前院,扣上院门锁柄,又听贺慕芳招徕:“带到小鱼家喝也好呀!”“我不是去他家,”褚臣半转过脸,“我们去岚阳过夜,明天回来。”岚阳是市郊的一个村,不远,几年前凿了眼温泉,就此做起旅游生意。去的路上坐立难安,俞斐在脑子里一遍一遍过流程,又期待又害怕又向往又抗拒。褚臣订的是情侣酒店,梦幻桃色纱幔,柔软玫瑰大床。俞斐抱着材料进洗手间准备,褚臣要帮忙他死活不肯。和初恋的初次,他要杜绝一切尴尬。养猪老农就是瞎操心的命,俞斐笔记都得给褚臣整理清楚。褚臣街头混混一样跟地上蹲着,听门里边动静,食指和中指以抽烟手势夹着支applepencil。俞斐写笔记的风格就是他的性格,无微不至,细心周到,连灌肠并发症的临床表现都整理成表格了。褚臣乐了:“你写这个干嘛?”俞斐正把软化的管道送进体内,哼哼唧唧道:“我好学,不行吗?”“有些不用学的,”褚臣在屏幕上画了个叉,“我亲你多少下,这个还得antify?10至15次为宜?”这句只是俞斐一本正经的玩笑,他正要说话,又听门外淫词秽语:“小鱼,你是我的人,我想亲多少下就亲多少下,把你亲到又熟又软,再操进去。”胶管柔细,俞斐分明还未适应好,竟觉得它不够粗、也不够热、更不够褚臣。弄干净了,洗个热水澡,暖烘烘地被抱到了床上。俞斐这辈子都没这样紧张过,一颗心跳得堪比罹患甲状腺亢进,目眩神迷,只余一丝半气,吐在褚臣耳边:“你想……用什么姿势……?”“我看你笔记上写,第一次背入比较好。”“建议而已,”俞斐在这种事上也相当善解人意,“第一次,你应该想看着我的脸做吧?”褚臣反问:“你也想,不是吗?”俞斐笑着随声附和。褚臣兜起俞斐白皙的足,落落然地把人压上了玫瑰,指腹拈着一瓣花,一并探进这副朝思暮想的身体,揉搓成花泥。见过许多肉躯,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冷冰冰硬挺挺有时浮着青紫的尸斑,有时残缺不全面目皆非,也遇见过年轻漂亮的身体,但心中只是惋惜。从来诉诸理性,手起刀落,拨开腠理,细察器官,五脏六腑逼仄于胸腹。但爱情能以科学目光审视吗?所谓钟爱是荷尔蒙的相互作用,水乳交融的欲望是兽物的性冲动,基因决定一切,你被他的气味吸引,一心想浸浴其中。夙世因缘命中注定,不过是蒙昧时代的美好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