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阻雪看着后面穷追不舍的山匪,心道:我看起来浑身上下没一个东西值钱,这群人难不成是饿花了眼?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她知道,这些山匪要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带着的那个包裹。
后面的山匪头子脸上还有刺字,那是中原的酷刑之一,先用火钳烫烂脸上的一块肉,再用上冬天河里凿掉的河水块敷在伤口处,最后用针线缝好。
中原上刑的针线用特殊的墨汁泡制,即使后面拆除掉,墨迹也像十成新,这样的犯人都是大凶大奸之辈,多得是刑满释放后又拿起刀枪接着为祸的人。
因为他有灵力,虽然看起来些许笨重,但也已经和后面的随从拉开了距离,紧紧跟着姜阻雪不放。
姜阻雪叹了口气,她不过是顶了邮差的活,包裹里空无一物,本就是装腔作势,若是继续和山匪缠斗,被他们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那她不死也要掉层皮。
两天前,姜阻雪在鄞州劫了一个去灵药谷的普通邮差。
因灵药谷地形怪异,常年浓雾弥漫,特定的人群持有铭牌才能够毫无阻拦进出,换了普通人一靠近灵山谷附近,轻则出现幻觉,重则痴症一月有余。
邮差这个行当有所有地区的通关铭牌,身上必定也佩着进出药谷的的铭牌。
谁知道这邮差送的是命活,信里谋划的是山匪劫中原第一药商的勾当,她将信随手烧了去,以为没人再追究,谁知道一进了舟山,就被知道了消息的山匪一路追杀。
她边跑边注意两边的动静,开了灵力之后普通人的眼力和耳力都要胜于常人,她一个眼尖,瞧见了不远处的马车。
只见这马车速度奇快,四周灵力无穷,架势十足,一副大户人家的样子。姜阻雪眼珠一动,手掌向后一推,风尘裹挟着被灵力震掉的林叶,一下子朝后面吹去。
山匪霎时被迷了双眼,她松了口气,灵力爆发的瞬间她已经飞掠过去踩在了那马车顶上,翻了个身,她一把掀开马车透着药香的帘子钻了进去:“打扰了,借马车一避。”
这马车灵力充沛,就算不是大户也一定在当地有点家底,山匪向来欺软怕硬,想必他们是不敢追上来的。
姜阻雪没再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这才放下心来,她放下帘子,转过身看向车厢内的人,低头拱手道:“叨扰姑娘了,刚才情况危急,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姑娘宽宏大量。”
这条路凶险万分,平常人家不会停下,以免被劫被后面的物什撞到,所以她有恃无恐地上来,也没打算下去。
对面坐着的人没有答话,马车里只有姜阻雪一个人的动静,她没怎么坐过马车,加上这山路七弯八拐颠得人头晕目眩,她赶紧扶住车厢门框,一阵噼里啪啦响后,才稳定下来。
行走道上,遇上什么冷眼那可太正常了,姜阻雪又开口重复了一遍。
还是无人回答。
她奇怪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刚才不置一词的姑娘面前还有把扇子,她遮遮掩掩着自己的下半张脸,马车的窗帘晃晃悠悠,晚霞时不时透点光进来,姜阻雪发现她琥珀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姑娘?”
对面的姑娘一身绛紫的大袖长袍,下摆曳地,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山茶花,看起来贵气十足,只是她只微微束了发,脸上看起来似乎也未施粉黛,和中原如今在贵族小姐之中兴起的白面妆看上去是天差地别。
姑娘将扇子放下,她扬了扬下巴,姜阻雪这才看见她脖颈处凸出的地方,伴随着姑娘的开口,那喉结也一动一动:“姑娘?”
原来这竟然是名男子!
姜阻雪和男人面面相觑,秉承着不要脸的传统,她咳嗽了一声,赔笑道:“实在是抱歉,刚才路遇山匪,隔着一段路都能看到兄台的马车,便下意识以为是位姑娘。”
“我从临郡来,姓姜,姜阻雪。”
男人上下打量着姜阻雪,仿佛要把她看出朵花来。他眉深目浅,长得极好,只是这眼神像是打量死人,看得她后背一阵凉意,只觉得汗毛竖起。
半晌,他才开口:“宋玟。”